秦凤池却充耳不闻,只管盯着他,神色贪婪地看着。
“……你的玉呢?”他低声问道。
褚楼抱着盒子愣住了,半晌不自在地蹭蹭鼻子:“还惦记我的玉呐?死心吧老秦,那玉我已经给我小媳妇儿了!”
玉,原来是真有的——
秦凤池眼前发花,口中泛起浓烈的腥气。
只是不再属于他罢了。
眼前的这人却似对他面上的痛苦视若无睹,拉着他的手笑道:“既送了我礼物,怎能不喝上一杯?来吧,喝我一杯喜酒,说不准来年就轮到你了呢?”
秦凤池无法拒绝褚楼的手,他狠狠咬紧腮帮,就这么一步步地跟着心仪之人,去往对方的新婚酒宴。
为何?
为何只有他记得一切?
“……师父……”
“快醒醒……”
“师父!”
秦凤池停下脚步。
“怎么了?”
褚楼回头催促他,“快点啊,人都齐活了,还等着敬我酒呢。”在他的身后,褚府大门敞开,红绸遍布,热闹喧哗。
秦凤池却无法忽略耳边一声比一声大的呼喊。他晃晃头,握紧褚楼的手,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怨怼和不甘。
为何唯独他记得这份感情,而眼前的人却能轻易抛下一切?
什么贺礼,什么祝福……那只不过是他的戏言,他秦凤池——
不是这样豁达的人!
一身红色喜服的青年还在等着他,脸上满是不解。
“老秦,你干嘛啊,握得我手痛……”
秦凤池突然惨笑。
“你要娶别人,却还对我撒娇,凭的什么?”
他眼里渐渐腾起戾气,猛地一拽,将毫无防备的青年拽进了怀里!他钳住对方的下巴,与褚楼惊诧的目光对视,镇定自若道:“幺儿,今日应当是你我的喜宴,就由为夫抱你去新房吧。”
秦凤池不等褚楼反应,就点了他的穴,将他打横抱起。他刚往褚府大门踏出一步,眼前的场景却变了,从红色的褚府,变成了风声呼啸的山崖。
他不由愕然。
“师父别往前!”耳边传来小徒弟秦松的大喊。随即他被人猛地往后一拽,所有的街道、石狮子、怀里的褚楼,全都不见了。
秦凤池低头一看,自己距离崖边只有几步之遥。
陡然一身冷汗。
“师父!”秦松紧紧拽着他,见他神色清明,这才松了口气,哭道,“师父,我差点都拽不住你!你方才拼命想往底下跳呢!”
“……松手,我没事了。”秦凤池单手扶额。
幻境里的情绪还在持续地影响着他,让他格外疲乏。前一瞬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让他此刻还在心悸,甚至心痛。
他稍微回过神,抓住秦松厉声道:“褚楼人呢!?”
秦松痛呼一声,支支吾吾地指着远处:“褚云开也陷入幻觉了,还没醒呢……”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他师父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不远处或站或躺着十几人。秦凤池匆匆一扫,没见到白德夫妻二人,鹰羽卫的人倒是都在,他满心焦虑,看到小六旁边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褚楼。
“幺儿!”他几步飞奔过去,跪在地上把褚楼抱进怀里。
褚楼全无知觉,任由他摆弄,但是仔细看,却见他浓眉紧锁,额头不停地冒汗,面色更时不时露出疼痛的神情,四肢更是间歇地抽搐。
“他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找到他的?”他焦虑地抬头问小六。
小个子鹰羽卫也是一脸困惑:“这,我和秦松没有被迷惑,就是突然绳子都断了,大家到处乱跑……褚楼虽然没跑,但是他突然就瘫在地上,也没人动他,他就是跟被人打了一样嚎……”
还滚来滚去……小六打了个哆嗦,让他看,褚楼就像正在被一个看不见人鞭打一样。那反应一模一样的!
秦凤池闻言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双手因为心疼而颤抖。他自己刚经历过幻觉,知道其中的凶险,因此更加担忧褚楼此时的处境。
究竟他在幻觉中经历了什么,为何这样难受?
秦凤池尽量轻柔地擦去褚楼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按揉对方抽搐的手脚,一声声唤他:“幺儿?快醒醒……幺儿?”
小六在旁围观,半晌忍不住提议:“大人,我觉得……你那个,稍微用点力吧?这么摸着,他咋醒得来啊。”
秦凤池停下动作,低头看看褚楼,对方依旧痛苦地吟哦,对他的呼唤和抚摸毫无知觉。
他心知不能再放任褚楼沉溺于幻觉,于是咬牙拍打对方的脸。
褚楼醒来的时候,脸都快被秦凤池拍肿了。
“幺儿!幺儿你怎么样?”
他迷迷瞪瞪地抬头,正对上秦凤池焦急万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