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梅雪衣下意识地望向尘埃中的那张脸,果然是艳若桃李。终究,他还是斩了赵润如!
卫今朝低低地拎着剑。
出剑太快,剑身丝血未染。
他缓步走到军阵前方,扬声道:“谁想复仇,只管放马过来。卫今朝在摘星台,恭候大驾。”
说罢,收剑回身,将梅雪衣一把抱起,带上辇车。
“回家!”
辇车里香香软软,梅雪衣倚着昏君的胸膛,第一次感到他的身上是温暖的。
他环着她,不必她开口,他便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他垂头,下巴碰着她的发顶,手指摁压她的太阳穴,笑语低哑:“就不该让你在太阳底下看书!王后这身子骨当真是过分娇贵。最后一段,待你身体恢复再说。”
梅雪衣挣了下:“还有一段么?”
“当然。”他的薄唇缓缓划到她的耳畔,沙哑的病嗓意味深长,“毕竟,它是艳-情话本。”
“可是卫王和王后都已经死了。”
他淡笑着,用手盖住她的眼睛:“死了也得满足我的王后啊。”
梅雪衣:“……”
好吧,她为什么要和一个话本在艳-情的部分较真?
半晌,她生无可恋地嘀咕了一句:“陛下斩了赵润如,又放出那样的狠话,是打算在摘星台与修真者决一死战?”
“呵……孤,真是迫不及待。”声音低哑温柔。
不必拿眼睛看,她也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是多么阴冷狠绝。
“可是有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她道,“陛下,摘星台,还未盖好啊!”
卫今朝:“……”
她一本正经地续道:“陛下难道要站在毛坯上面迎敌?”
卫今朝:“……”想在摘星台与修真者决一死战,最基本的前提是,得有摘星台吧?
卫今朝的大手从梅雪衣的眼睛上挪走。
他勾着背,垂下头来盯她,目光颇有一丝气急败坏。
“真会煞风景!”他恨恨道。
给她这么一搅和,心头那些暴戾阴冷通通不翼而飞。
梅雪衣弯起了唇角:“实话实说罢了。摘星台,确实还没盖好嘛。陛下可得赶赶工,否则到时候敌人来了,陛下站在毛坯上面,多没面子。”
卫今朝:“……”看把她惯得。
“陛下,”她抬起双臂,反手揽住他的后颈,“话本中的故事究竟是什么?为何陛下好似亲身经历过一般?”
他的黑眸中缓缓浮起了她看不懂的暗焰。
“王后,你相不相信人生可以重来?”
梅雪衣摇头:“不信。”
那样的话,世间岂不是要乱套了?
他的嗓音再一次彻底哑了下去:“自己都不信,你还真敢!”
梅雪衣:“?”
昏君又犯病了,开始说她听不懂的话。
“难道陛下的人生是重新来过么?”她问。
他盯了她好一会儿:“你说呢?”
她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就像是事先拿到了话本,话本中记载了一生的轨迹。陛下作弊,改写了话本。所以,话本中发生的一切,都当不得真,因为它们并没有真正发生。”
“你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好事。”他恨恨地覆下来,将她囚在双臂之间,“那么爱我,为我不要命。可是,为什么总要跟沈修竹走!”
梅雪衣:“……”又来了又来了,又是沈修竹,她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已经浑身发麻、脑袋木木了。
她知道偏执是病,而他病入膏肓。
魔修多多少少心理都不太正常,常见偏执狂,只要认定一件事,那便是九条龙也拉不回来。
眼前这位可谓病中翘楚。
和病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对付他们,必须另辟蹊径。
“陛下,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说不当说……”梅雪衣眸光微闪。
他的黑眸中浮起了暴躁的占有欲,语气顷刻危险至极:“说。”
梅雪衣颇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不如,我们收沈修竹做义子吧。”
卫今朝:“???”
俊美无双的面孔狠狠抽搐了好几下。
狭长的眼睛都快瞪圆了。
梅雪衣笑容腼腆:“这样的话,即便他当真带我去哪里,那也是母慈子孝、天伦之乐。”
卫今朝:“……”
漂亮的面庞上就写了一个字——懵。
好半晌,他翻到一旁,扬起宽袖掩住脸,只露出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
梅雪衣狡黠地勾起了唇角。
趁这昏君兀自混乱时,她爬起来,懒洋洋地靠在金丝软榻边上,捡过话本翻到尾页。
果然有字。
卫王与王后身死沙场,经历了极长极长一段空白之后,又有了一段艳-情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