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气坏了,楚辞正要跳下马车,却见苏氏拿了一百两出来,对胡氏道:“既然舅母有难处,这一百两,先拿去应急,若是不够,再跟我们说。”
胡氏心下一喜。
果然,越是有钱,就越是在乎名声。
她哭一哭,宋家就不得不把银子拿出来。
胡氏正要伸手去接,却被张氏拦住了。
胡氏恼怒地瞪着她:“你干啥?”
张氏道:“二嫂,这事有古怪,阮二娘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从山上摔下来?”
苏氏笑道:“我朝律法严明,讹骗他人钱财,可是要被流放的,我想,舅母也不会为了区区一百两,就以身试法。”
胡氏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自从那日见过宋家的富贵,她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到阮氏吃香的喝辣的,却不管娘家人的死活,心里就更恨了,就想着从宋家讹点银子。
可是,她不想被流放啊。手里的银票又递了递,苏氏笑得温和:“舅母快拿着吧,可别误了二娘养伤。”
梦寐以求的银票,突然变成了烫手山芋,胡氏哪里还敢收下。
楚辞从外面挤了进来,让许氏把药箱拿出来,笑吟吟地看着胡氏:“我送舅奶奶回去吧,顺便看一看二娘的伤势。”
胡氏脸色大变。
这小贱人要是跟她一起回去,岂不是瞒不住了?
这一窝子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定会去报官的!
她不要被流放!
她都一把年纪了,指不定就死在半路上了。
胡氏越想越害怕,在楚辞要扶她上马车的时候,一把推开了楚辞,大骂道:“不借就不借,用得着敢拿律法唬人吗?丧良心的畜生,一百两都不给,迟早被天打雷劈!”
胡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宋家人抓去见官。
村民见状,也都琢磨出来了。
胡氏就是看宋家富贵了,来讹骗银子,亏得苏氏厉害,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热闹瞧完了,见天色不早,村民也都各自散了。
楚辞挽着阮氏一起进门:“谁家还没几个糟心亲戚,都是不相干的人,阿奶把她当个屁放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阮氏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大半日的,都干啥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茶楼听了会儿八卦,唐颖被陆家给休了,白家和唐家闹得不可开交,都断绝关系了,阿奶是不知道,那些大老爷们说起别人家的是非来,比妇人还要嘴碎。”
说完,楚辞还啧啧了两声,阮氏被她一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镇上跟咱们乡下可不一样,他们又不用下地干活儿,不唠唠嗑,怎么打发时间。”
“那他们也太闲了。”
赵氏看着有说有笑的祖孙俩,对苏氏笑道:“还是阿楚厉害,咱们家也就她能把娘哄得这么开心。”
苏氏也笑:“天色不早了,大嫂和三弟妹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赵氏道:“不了,中午剩了不少,热一热就能吃了。”
张氏倒是想留下来,二房的伙食多好啊,可赵氏婉拒了,她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
夜里,楚辞正在翻开醋坊的账本,宋小弟跑了进来,挨着她坐下:“阿姐,要是我考上清河书院,你能不能帮我跟阿娘说说好话,我不想住在书院里。”
是家里的饭菜不够香,还是床不够软?
住在书院里,十天才能回来一次,他想家了怎么办?
宋焦也在清河书院,宋小弟和宋凌都考上的话,兄弟三人倒是可以一起上下学,反正,家里也不缺马车。
楚辞答应下来:“好,我会跟阿娘说的,不过,每日要早起半个时辰,你起得来吗?”
“起得来呀,我还要跟晏九大哥习武呢。”
说起这个,楚辞倒想起来了,清河书院的学子,可是要通五经贯六艺的。
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宋小弟跟着晏九习武,射和御倒是不担心,可这个乐嘛......楚辞打算明日再去一趟清河镇,买把琴回来,趁宋小弟还没考进清河书院,在家好好地恶补一下。
虽然,她从未听过苏氏弹琴,但苏氏的琴艺一定不凡。
对于外祖家,楚辞不是不好奇,只是不想揭苏氏的伤疤,不过,倒是可以让天机阁帮着查一查。
宋小弟见她沉吟不语,问道:“阿姐在想什么?”
“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屋睡觉了。”
“阿姐不是还没睡吗?我要陪阿姐。”
楚辞合上账本,然后,又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要睡了,你也早点睡,不然长不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