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说着,就要给楚辞跪下。
楚辞连忙将他扶起来:“我跟你走一趟。”
能让小豆子心甘情愿跪下求人,章祯的品行应该很不错,不至于偷了韩重的银子,再嫁祸沈括。
姚家也好,章家也罢,所有事情,似乎都和沈括之死有关。
楚辞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冥冥之中,她和这些事情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辞对云烬道:“这事有些蹊跷,好端端的人,断不会无故就得了疯症,我过去看看。”
章祯疯了,云烬担心他会伤到楚辞,道:“让云五跟你一起去。”
“嗯。”
楚辞带上药箱,往清河镇而去。
马车里,小豆子说了章祯的病症:“章学子最近常常神志不清,有时候坐在那里发呆,谁都不认识,可有的时候,发疯似的大哭大笑,他今日还咬伤了人。”
章梅儿身患重病,平时都需要人照顾,根本看不住章祯,再让他出去伤人,一定会被官府的人抓起来。
楚辞听人说过,清河县有一座孤山,深山里有一个村子,里面关押的,都是等了疯症的人。
一旦被关进去,不是疯得更彻底,就是死在里面了。
章家住在镇子的北边,住在这一带的,都是穷苦人家。
巷子又窄又小,每户人家的门口还堆着不少东西,更加地杂乱,马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口。
不少人家直接把污水从院门里泼了出来,巷子里混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小孩子在巷子里嬉闹玩耍,追逐时,踩到地上的水渍,溅得到处都是,有妇人看见了,扯着大嗓门叫骂。
小豆子在这里住惯了,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
但楚辞是贵人,小豆子看着脏乱嘈杂的巷子,有些局促和尴尬,加快脚步领着楚辞往前走:“拐过前面那个弯,就到章家了。”
有妇人出来倒水,看见楚辞几人,叫住小豆子:“你这是领着贵人去哪儿啊?”
小豆子道:“李婶,这是宋大夫,是章家阿姐请来的大夫,给章学子瞧病的。”楚辞在清河镇的名声很大,提起她,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岁小儿,就没有不知道的。
提起她研制的打稻机,人们惊叹之余,更是与有荣焉。
百余年来,整个明州府,也就楚辞一人受到燕帝的赏赐。
但更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豆腐作坊。
人们一提起臭豆腐和豆腐乳,就赞不绝口,多少人想进作坊寻份活计,更别说楚辞医术精湛,身负神医美名。
李婶打量了她一番后,面上一喜,激动道:“你就是桃花村的宋神医吧,这下好了,章学子有救了,他读书可好了,突然说疯就疯,真是可怜。”
李婶是个大嗓门,她这么一嚷,附近几户人家全都出来了。
“哎哟,章家真是本事,连神医都请来了,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神医来了也没用。”
说话的是个妇人,语气又刻薄又尖锐,也不知章家是如何得罪了她。
李婶“呸”了她一口:“章学子又不是故意咬你儿子的,你儿子不去招惹他,不刺激得他发病,他会咬人吗?”
“可不是,张兰花,你就是嫉妒章学子读书比你儿子好,考进了清河书院。”
“宋姑娘,你可别听她胡说,章学子人品清正,才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乱传,说章学子偷了同窗的银钱,嫁祸沈公子,害死了沈公子,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张兰花被左邻右舍怼得脸色涨红,便指着她们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群长舌妇,正事不干,在这里胡咧咧个啥,我儿子可是童生,我用得着嫉妒他吗?要不是他害死了人,别人会这么传吗?”
李婶又呛了回去:“要真是章学子害死了人,官府早来抓他了。”
张兰花“嗤”了一声:“官府要是来抓人了,岂不是说明姚夫子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姚主簿这是为了给姚家遮丑,黑心烂肺的东西,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疯得好,省得他再祸害别人。”
她几日没来镇上,谣言都传得这么厉害了?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就连一个妇人,都敢明目张胆地编排姚家的是非。
小豆子越发地尴尬,冲那些妇人扬声道:“婶子们别挡在这里了,宋大夫还要给章学子瞧病呢。”
张兰花眼珠子一转,对楚辞说道:“宋神医,好心劝你一句,可别给那起子杀人凶手治病,要是被连累得遭了天谴,可就晚了。”
“张兰花!”李婶气得推了张兰花一把,“章学子跟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往他身上泼脏水,败坏他的名声,你才该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