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眼眶微红,潸然道:“章学子的死,对梅儿打击很大,她现在不吃不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她也活不了,宋神医,你帮着劝一劝。”
“好。”
楚辞去了章梅儿屋里。
章梅儿呆呆地躺在榻上,苍白的面容上一片死气。
楚辞握着她的手腕诊脉,轻声劝道:“哀能伤身,章姑娘,节哀。”
章梅儿仿若未闻,躺着一动不动,空洞的眼里没有半点焦距,哪怕还有呼吸,却感觉已经死了。
章梅儿本就身患重病,章祯一死,她也不想活了。
楚辞见她一心求死,又道:“章学子无辜枉死,你难道不想看着谭大人查出真凶,还章学子一个公道吗?”
章梅儿仍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嘶哑道:“阿祯,活不过来了。”
“外面的人都说他死有余辜,说他活该,章姑娘,你忍心让章学子死了,还要背负骂名吗?”
“他们这样败坏阿祯的名声,他们才该死!阿祯不会偷人钱财,他不会的!为什么要冤枉他?为什么?”
章梅儿忽然激动起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缙既然找章祯报仇,那事情一定跟章祯有关,章梅儿如此激愤悲恨,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
楚辞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人们不知真相,人云亦云,你若死了,这世上,还有谁相信章学子?还有谁替他洗清污名?”
章梅儿满心悲愤,眼泪无法抑制地往下掉:“阿祯处处与人为善,为什么会落此下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章学子惨遭枉死,他只剩你这么一个亲人,章姑娘,你得好好活着,替章学子活着,看着凶手被绳之以法,如此,章学子才能死得瞑目。”
“对,我得活着,我得替阿祯活着。”章梅儿悲凉地说道,哀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韧。
楚辞见她听进去了,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清粥喂她。
章祯死后,章梅儿就跟木雕泥塑似的,不吃不喝不睡,眼下想通之后,又大哭了一场,喝完粥之后,便睡了过去。
李婶见楚辞端着空碗出来,关切道:“梅儿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等她醒来,再喂她喝药,我还有事,先走了,有劳婶子好好照顾她。”
“梅儿也是可怜人,宋神医放心,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梅儿的。”从章家出来,楚辞去找宋染。
镇上有两家宋记醋坊,宋染一直住在铺子的后院,偶尔宋礼要回宋家,她跟着一块儿回去。
小悦儿昨夜受了惊吓,睡得不是很安稳,不停地呓语,喊着要找宋染。
小悦儿跟她再亲近,她也代替不了宋染在她心里的位置。
马车还未停下,楚辞就听到宋染冷怒的声音:“我跟余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你休要再来纠缠。”
“一夜夫妻百日恩,阿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林氏说着,哀哀戚戚地哭起来,“阿成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你怎么能记恨阿成一辈子?”
林氏这么一闹,不少人围在铺子前看热闹,不但让人瞧了笑话,还耽误了做生意。
宋染气得不轻:“我狠心?余成跟李寡妇私通,你们母子把我打得半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狠心?林氏,你再来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楚辞掀开车帘,就瞧见林氏被宋染轰了出来。
林氏恨得咬牙,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狠狠地“呸”了一声:“一个破鞋,还想攀高枝另嫁,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我老余家才不稀罕,我告诉你,大丫是我老余家的种,必须跟我回老余家。”
林氏磋磨了宋染好些年,她作威作福惯了,哪怕宋家已今非昔比,她横起来,也压根没把宋染放在眼里,算计着,只要她要回小悦儿,宋染还不得乖乖地回余家。
“悦儿姓宋,和余家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宋家的人,凭什么跟你回去?”
楚辞神色清冷地踏进铺子,林氏一见到她,心头就发怵,腆着老脸笑道:“阿楚丫头,你咋来了?”
楚辞冷笑:“我自己的铺子,我来不得了?”
林氏被噎得心口发痛。
“我大姐也好,悦儿也罢,都跟余家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记不住我说的话,我也有法子让你记住,没了这双腿,我就不信你还能爬过来,我宋家有的是银子,一点医药费还是赔得起的。”
这臭丫头发起狠来,一身的狠劲,林氏浑身发寒,不敢再呆下去,慌慌张张地走进对面的小巷子,靠在墙上缓了好久,一颗惊慌乱跳的心才平复下来,再往铺子里瞧时,眼中闪过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