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面露愧疚之色:“昨夜,我带悦儿出来赏灯,她因这事受了点惊吓,大姐不如回去陪她两日。”
今早起来,小悦儿蔫蔫的,没了往日的活泼,而且开始变得畏火,都不敢进厨房了,楚辞担心长此以往,会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
宋染温声道:“意外之事,谁也不想的,你别放心上,你那么疼她,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和你一起回去。”
楚辞今日来镇上,是给章祯吊唁,眼下没什么事了,道:“那走吧。”
宋染把铺子交给李秋儿,和楚辞一起回村。
出了清河镇,楚辞听到有人在吆喝卖糖葫芦,便下车买了几串。
付完银子,往回走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楚辞本要避开,窗帘忽地被风吹起,车里的人看了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她。
马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沈缙探出窗外,含笑看向她:“宋姑娘,”
“沈老爷,”楚辞朝他颔首示意。
“宋姑娘这是要回去了?”
两家并无往来,沈缙又暗戳戳地想要对付她,楚辞本不愿与他寒暄,但看了眼他来的方向,脸上不由带了笑:“今日去章家吊唁,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沈老爷这是从哪儿回来?”
沈缙神色不变,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今日是犬子的生忌。”
所以,这是去祭拜沈括,顺便告诉他,他弄死章祯替他报仇的好消息吗?
楚辞站在马车旁,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个问题一直想问沈老爷,还望沈老爷能够替我解惑。”
沈缙举目远望。
卖糖葫芦的小贩已经走远了,路上就只有他们两辆马车,沈缙的嘴角动了动,又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宋姑娘请说。”
“沈老爷是如何断定偷走韩公子银钱,又嫁祸沈公子的人,就是章学子?”
她的眸光清透沉敛,仿佛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在了沈缙的心头。
明明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可当她站在日光下,那样通透无暇,仿佛所有的龌蹉和算计,都无所遁形。
沈缙忽然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微微偏开了脸:“话可不能乱说,宋姑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楚辞笑着问道:“沈老爷心虚了吗?”沈缙转回头,目光如箭,沉沉地审视着她:“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心虚的?宋姑娘莫不是以为章学子的死,是我做的吧?有证据吗?”
楚辞直言道:“我如果有证据,沈老爷此刻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沈缙忽然来了兴致,好奇道:“那你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凶手?”
“姚家在宝华寺祈福的时候,一瞬之间,所有的灯全都烧毁,其实,并非鬼火作祟,是有人在灯上抹了磷粉,所以灯烧起来的时候,有一股很刺鼻的磷臭味,章家的门联,章祯的自燃,都是如此。”
沈缙笑了笑,冷静道:“那又与我何干?”
楚辞道:“姚家的灯,除了寺里的和尚,便只有你能接触到,方丈大师是得道高僧,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祈福一事,若有万一,宝华寺脱不了干系,而他作为方丈,更是难逃罪责,他不会这么蠢。
更重要的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大师不会为了一己私怨,陷宝华寺于险境。
沈缙听后,讥嘲一笑,反问道:“他不会,我就会吗?”
楚辞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沈老爷让人散布谣言,使得姚家被推上风口浪尖,但也恰恰是那些谣言,败露了你。”
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那夜之事,姚主簿三申五令,不想活了才会宣扬出来。
可为什么谣言还是愈传愈烈,因为散布谣言的人,就是背后操纵之人,只有他,才知道当夜发生了什么情。
沈缙显然也想到了,问道:“就凭这个,宋姑娘就怀疑我?”
“韩公子和沈公子是情谊深厚,但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说姚夫子不配为人师,他办文会,故意挑起事端,是受你所托,试探众学子的反应,连我都能看出章学子有问题,韩公子不可能看不出来。”
所以,当章祯来书铺拿书的时候,韩重就在书里涂了毒,章祯没有察觉,毒越中越深,才会疯癫发狂。
因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证据,谭远自然不能定罪。
沈缙没了之前的淡然闲适,微沉着脸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章学子中毒后,小豆子受章姑娘之托,上门请我出诊,你知道后,收买了张兰花,张兰花故意在我面前诋毁章学子,还搬出天谴,更明目张胆地编排姚家的是非,如果不是收人钱财,我想,她不敢这么作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