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真是太合他心意了,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能看到楚辞。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云烬循声望去。
阮二娘知道这是楚辞的医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目光微微一闪,僵硬了一瞬后,仓惶地走了。
实在是云大公子的眸光太幽深清寒,仿佛藏着无尽的锋锐,让人不寒而栗。
云烬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看向楚辞。
那些大夫围着楚辞,她虽然年纪小,但见解却很独到,而且也没藏着掖着,这令他们很钦佩感激。
光线慢慢流转,照在身上的日光也没那么暖人了,云烬举目远望,只见天际晚霞逶迤,灿烂如锦。
心疼她说了一下午,云烬从假山上一跃而下,负着手,缓步朝楚辞走去。
明明散漫淡然,却让人感到了一股威压。
韩大夫轻咳了一声,道:“今日就到这里吧,阿楚说了一下午也累了,来日方长,阿楚还要在明州城待一段时间,我们改日再探讨。”
大夫们这才后知后觉,一个个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楚辞笑了笑,起身朝云烬走去,云澈跟在身边,肚子突然“咕噜”地叫了一声。
他难为情地抱住了肚子,赧然道:“我,我正在长身体,所以,饿得快。”
楚辞笑道:“那我们去醉云楼。”
云澈高兴地忙不迭地点头。
醉云楼有好多招牌菜,他可以吃个过瘾,又不会累着阿楚姐姐,简直是太好了。
虽然厨子的厨艺不如阿楚姐姐,但是,他饿呀,他不嫌弃。
马车在醉云楼门口停了下来,云澈雀跃地冲进醉云楼,掌柜瞧见他身后的楚辞,忙迎了上去。
云澈报了一连串的菜名,话音未落,一声嗤笑声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嘲讽和轻蔑。
“这是谁家的小郎君,一辈子都没吃过好东西吗?也不怕撑着了。”这声嗤笑引得旁人哄然大笑。
云澈却淡定得很,半点羞窘都没有,对掌柜说道:“掌柜伯伯,我们饿了一下午,快点上菜哦。”
“好,好,”掌柜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引着三人去二楼的厢房。
举步前,楚辞面无表情地瞧了那人一眼,见桌上只点了几样素菜,对掌柜说道:“猪脑可是好东西,给那位公子上一份枸杞猪脑汤,算我请他的。”
好像被人掌掴了一顿,那人脸色涨得通红,恼怒道:“你敢羞辱我?”
“公子何出此言,我也是一番好意,看公子身穿士子服,想必也是读圣贤书的人,难道夫子平日里就是教你这般为人处事的?”
那人被楚辞噎得面上挂不住,等楚辞进了二楼的雅间,匆匆结账走了,真等猪脑汤端上来,他的脸要往哪里搁?
云小公子并未受他影响,饭菜一端上来,手里的筷子就没停过,直到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才放下筷子。
吃完饭,三人就直接回去了,回去后,云烬就把那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得知他是府学的学子,第二日让晏九送了一筐猪脑到府学。
“昨日,刘学子走得急,没吃上那碗猪脑汤,我家公子体谅刘学子读书辛苦,特意让我送一筐过来,好给刘学子补补脑子。”
刘学子难堪至极,在同窗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能在府学求学的,除了才学过人之外,更多的是世家子弟。
这些人斗鸡走狗,插科打诨,无所不能,见有热闹,一定会去查个清楚,事情传扬开来,他的名声也别想要的。
奚落一个稚童,终归不是君子所为。
刘学子既懊恼又怨愤,但事已至此,懊恼也没用。
楚辞并不知道云烬让晏九去府学敲打刘学子,她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去沈家给沈老夫人诊病。
楚辞一下马车,就看见沈家的下人把一个个箱笼搬上马车,门房瞧见她来了,一边去通禀沈心禾,一边把她迎进府门。
沈夫人去的早,沈心禾在沈老夫人膝下长大,跟沈老夫人感情深厚,每日都会过来照料,听到下人禀报,连忙迎了出来。
楚辞问道:“府中有人要远行吗?”
沈心禾漠然道:“常氏被父亲休了,那些东西都是她的。”
楚辞神情顿了一下,心下了然:“谋害老夫人的人,是常氏?”
“常氏借花农之手,又给祖母送了一盆蔓陀花,父亲审问了花农,花农全招了。”
越是世家大族,越是注重颜面,这事毕竟是家丑,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对外宣称常氏病重,软禁也好,打杀了也罢,时日一长,外人自然也就淡忘了。
可沈参将休了常氏,如此大的动静,事情也就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