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是梗在苏太傅喉间的一根刺,他不愿多谈,垂眸喝着茶:“都过去十几年了,母亲也该放下了。”
苏老夫人已经知道了真相,不会轻易罢休,冷着声道:“你只管告诉我,当年的事情,你是不是查清楚了?”
“母亲,”
“说!”
苏老夫人目光冷厉,苏太傅知道糊弄不了,纵然百般不愿,也只能如实说道:“是。”
“害我孙儿的人是谁?”
“母亲为何一定要知道?”
苏老夫人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冷笑道:“你可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啊,我倒想替儿媳妇问你一声,你到底把她置于何地?把阿音置于何地?”
在苏老夫人眼里,苏氏的生母才是她的儿媳妇。
韩氏那恶妇,她不配。
苏太傅到底是纵横朝堂大半辈子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苏老夫人什么都知道了。
“你可还记得,阿音小的时候,你把她抱到肩上,让她骑大马,她害怕,你说,你这辈子都会保护好她,可你做到了吗?你明知她被韩氏和苏玥陷害,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她吗?”
苏老夫人字字叱问,痛心至极。
苏氏和楚韫在韩家被人当场撞破,他被言官弹劾,说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不配为太子师。
他在苏氏身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从未想过要将她赶出苏家,不曾想苏氏如此刚烈,竟跟苏家断绝关系。
事情发生后,他一直在调查,等他查到真相的时候,苏氏已经离开长安,他便想着等他找到苏氏,若她不愿回来,就养在外面,就如同在苏家一样,锦衣玉食,锦绣荣华。
却不曾想,苏氏离开长安后,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想过处置韩氏和苏玥,可如此一来,事情就瞒不住了,长安城中,哪个不是人精?
苏家不能再有任何的污点。
每每想起,苏太傅也是心痛不已,只是,他是家主,他有他的责任,他要顾全的,是苏家全族几百号人。
“母亲,我也是......”
苏老夫人不想听他辩解:“把你查到的证据给我。”
“前段时间,衡儿突然离开长安,他是不是找到阿音了?母亲,你见过阿音了?”
不然,苏老夫人又怎么会旧事重提,为苏音讨公道。“把证据给我!”苏老夫人又说了一遍。
苏太傅道:“母亲觉得我会留着那些证据吗?”
“阿音是在韩家出的事,主谋是韩家的女儿和外孙女,帮凶是韩家的小厮,韩家能置身事外吗?别的不说,韩夫人身为当家主母,任由一个出嫁的小姑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做出如此龌蹉之事,她当真毫不知情?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拿捏韩家的筹码,你舍得毁了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苏太傅是她生的,苏老夫人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苏太傅不得已交出证据,然而,苏老夫人并未处置韩氏。
苏太傅以为苏老夫人是看在宣平侯府的面上,等寿宴一过,再处置韩氏。
两家是姻亲,韩氏若是不去赴宴,岂不是让苏玥难以做人?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越是显赫的人家,越是注重颜面名声,尤其是苏家这样清贵的人家。
两日后,宣平侯四十大寿。
楚辞虽收到了侯府的请帖,却只命人送上贺礼,并未前去赴宴。
据她所知,长安城中一半以上的世家都去了,她勾着唇角笑道:“真是令人期待的一天呢。”
云烬宠溺一笑:“韩氏和苏玥的下场,不想亲眼去看看吗?”
楚辞懒洋洋地靠在圈椅里,吃着云烬剥好递过来的栗子,摇了摇头。
吃着栗子,烤着火,不快活吗?
为毛要去应酬那些夫人小姐?
若是碰到恶意奚落的,还不能动手,老是动嘴皮子,多累呀。
云烬又喂了她一颗栗子:“再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女子这一生,最风光璀璨的,除了出嫁那日,便是及笄礼。
礼仪繁琐,从前两日开始,阮氏和苏氏就已经忙开了。
若是在桃花村,必定是要大办的,不说多隆重,但一定极为的热闹。
眼下,楚辞却打算一切从简。
她歪着脑袋问云烬:“你要送我什么生辰礼?”
“你想要什么生辰礼?”
“想要你永永远远都在我身边,护我、疼我、宠我、纵我,心悦我。”楚辞挑着眉梢,笑容明艳,“可以吗?”
云烬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地笑:“如卿所愿。”
楚辞高兴地抱住了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盖了章,就不能食言,哪怕有一日我不要你了,你也要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继续护我、疼我、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