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背后产业众多,这个政策一出来,受到影响最大的自然是他们。
因为陈家需要保持士族的籍贯,不可能入商籍,因而底下产业都是挂靠在别人名下,这是世家勋贵惯用的方法。
实际上,他们里拥有着这些人的卖身契,只是没上报户籍处,若是底下人有了异心出了乱子,他们直接把卖身契往户部一报,这些人就得变成奴籍,奴籍名字的财产,主人是有资格收回的。
陈相急得也心头窝火,如今被这些人这样一逼,心更是气恼。
“着急有什么用?!我能马上让皇帝改变主意吗?你们还真当我无所不能不成?!”
他女儿如今还在禁足,外孙更是被养在朝阳宫他连一面都没见过,心情本就不好,如今楚毓成功地让他心情更不好了。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除非联合朝堂所有势力,然而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世家看着光鲜,可无论他们想做什么,不得到皇帝允许,他们就永远缺一个名正言顺。
从前或许还能用银钱、用人这些为难皇帝,可从楚毓接了一个萧家,又一主导了今年的新的选官后,这两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了。
陈相已经选官这一系列事情看出了楚毓的目的,他这是要改变士族极其党羽对官职的垄断,扶持底层寒门,削弱世家在朝堂的势力。
虽然他还没看到楚毓所说的新的选官制度是什么样,但他大致已经想到了,对士族绝对不会太友好。
反而如今征收商税一事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皇帝如今也不缺钱,为何要在此时宣布商税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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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则虞没说错吧?陛下这是看不下商户对财产的积聚垄断了。”王则虞一边喝补汤一边和王相说话。
钱财钱财,若是一直堆积而不用,不在市场流通,必然会使得人们囊羞涩、头拮据,百姓们的生活质量无法提高,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贫富分化越来越严重,整个社会呈现畸形。
商人暴利这是事实,若非地位底下,想必大家都宁愿经商。
“你觉得此事何解?”王相问。
王则虞喝完最后一点,用帕擦了擦嘴才道:“无解。”
当然有,那就是推翻皇帝。
可此时行吗?
当然不行。
完全不行。
所以无解。
“未必。”王相悠悠道,“若是联系盛京所有商户,联名上书,再制造一些皇帝贪恋钱财、与民争利的流言,舆论逼迫下,若是皇帝不收回成命,他的名声只怕要岌岌可危,就算他收回成命,先前给百姓留下的贪财印象也一时难以抹除。”
这方法确实可用。
“可是叔父,您认为陛下没有后吗?”
王则虞看着他笑了笑,“他不会的。”
一个对舆论制造的得心应的人,怎么会在这上面吃亏。
***
琼林院的这群人,看着已经差不多完善好了的科举制度,心忍不住叹息佩服。
原来那位早就已经想好了,还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
“你们说,这陛下怎么就这么懂人心呢?”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家里都得乱套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谁说不是呢。
果然不出楚毓所料,新的科举制度一经颁布,整个盛京都沸腾了!
先前蹦哒地最欢的那些商人们,纷纷噤了声。
陛下这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法子真是好啊!
他们虽然损失一些钱财,可他们的后人能出仕做官,入了仕途,就能真正的改换门庭,几代之后,跻身士族!
楚毓给商籍搭了一条去向士族的通天道,问他们: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唉,我觉得不行,都能考试了,都还没人学习,赶紧的,学校建起来!”他们愿意吗?
他们当然愿意啊!
金钱固然可贵,十税一固然不少,可他们真的缺钱吗?
他们最缺的是什么?
难道不就是地位吗?
有的并非属于世家勋贵的商人,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所以投靠了他们的人,看到这个消息,无疑是打开了一个光明前景。
就算他们不给朝廷纳税,平时孝敬靠山们的难道还少吗?
这样一想,十税一仿佛也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多,不过是把平时孝敬靠山的交给朝廷,在朝廷方面合法,受朝廷庇护。
他们当时怎么会觉得十税一多呢?和一个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比起来,明明这么少不是吗?
这下子,商人们开始抱团商量了,陈相再也没看到他的人成群结队来找他,心忍不住说皇帝这一招够厉害。
其实就算考科举,仍然有无数的不定因素,考了一定能考上吗?商人之后的资质能比得上自小受到教育的世家勋贵和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