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凌公主在一旁听着,神情不安,道:“夫君,谢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不担心?”
谢安然停笔,淡淡道:“这世间,潮起潮落,是常事。兴衰荣辱,莫要过于看重。
失了一颗平常心,可不太好。
祖父现在急流勇退,那是功成名遂。他再守着丞相之位,过一二年,反而是大祸。”
“可是小昏侯他,太欺负人了...”
谢灵云哭道。
“你别脑子一热去招惹小昏侯,他这人混不吝,狠起来六亲不认。”
谢安然道。
金陵城里要说谁最清楚小昏侯的脾气,谁最怕小昏侯,莫过于众纨绔了。他们跟小昏侯斗了十年,就没占到便宜。
沈大富这沈太后的亲弟弟,都被小昏侯坑得死死。
为啥小昏侯是金陵第一纨绔,就因为小昏侯连他爹老昏侯都压不住他。
项凌公主不由露出几许崇拜,谢安然不愧是金陵门阀第一才子,这气度绝非等闲可比。
这威风,也不能都让丹阳郡主的夫婿小昏侯给抢了。
“可是,谢氏门阀若是一蹶不振,便是树倒猕猴散。谢家如今危危可及,需要有个定心骨,站出来重整旗鼓!
夫君,你是谢家长孙,应当负起重任。要不,我去恳请父皇,征召你出仕?!”
项凌公主担忧的说道。
大楚皇朝的驸马,是可以为官的。
而且朝廷有一个不太常用的特殊制度——“征辟制”,皇帝征召为“征”、官府征召为“辟”。
皇帝和官府可下旨,令大楚民间乡野名望极高之人,无需参加岁举,直接征召为官员。
就凭她这公主,助驸马谢安然出仕为官自然不是问题,成为郡守都能做到。
再加上谢氏门阀依然还有的庞大人脉资源,倾注于谢安然一身,谢安然在五到十年之后,未尝不能成为九卿高官。
谢安然出仕,谢氏门阀重整旗鼓依然是大有希望。傍晚的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楚天秀打着伞出了皇宫,坐上宫外等候依旧的丹阳郡主马车。
车厢内。
他终于放松了一些,神情疲倦的躺在座上歇息。
他这个小昏侯的身份,“出生”就定了自己的立场,任何派系都不沾边,改是改不了的。既然没派没系,那就只能单打独斗。
这满朝上下全都是对手,儒派也好,门阀勋贵派也罢,没有一个是自己人。
这次朝争,这让他游离在两派之间,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逼着儒派签下了两份重要的协议——董贤良欠下一个人情,以及未来新制的第一任主考官。
这两个协议,以后有大用处。
还有丞相府颁布的“以纸代简”,给他带来巨大的钱财好处。
只是上一次朝堂,比打仗还心累。
这朝堂还是少来几次,回去之后在虞园好好歇一歇,吃饱喝足补回死掉的脑细胞。
祖儿坐在马车里等了许久,看楚天秀满脸的倦容。
她连忙用一双柔荑,给他捏着肩膀和额头,担忧的问道:“姑爷,怎么这么疲倦?朝堂上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吗?”
“本姑爷,把谢丞相给得罪了,让他丢了官。
这回去之后,二夫人恐怕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算了...我们从王府侧门进去,别撞见了二夫人。”
楚天秀无奈道。
他倒不是怕二夫人,万一吵嚷起来,未免让岳父平王大人夹在中间难堪。
这次朝争,御史大夫孔寒友和谢胡雍主相,为了“岁举制”争的不可开交。来回攻防了数次。
这本来都在预料之中。
这次他火中取栗,纯粹只是想帮孔寒友推翻“岁举制”,根本没指望能扳倒谢胡雍。
他最出乎意外的,还是皇帝项燕然。
还是皇帝不显山不露水,却是真正的一代帝王,牢牢的掌握着大楚皇朝的局势。
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干脆利落的直接把谢胡雍主相给换了,让御史大夫孔寒友上位丞相,令儒派官员实力大增。
却又把门阀勋贵派的新领袖王肃副相,调任为御史大夫,对孔寒友进行制衡。
皇帝轻松的实现了自己推行新政的意图。
朝堂的一切,尽在皇帝项燕然的掌握之中。
这也证明了,紧抱皇帝项燕然的大腿有多重要。
只要他小昏侯站队在皇帝项燕然这边,表现出足够的忠心耿耿。哪怕被朝堂两派官员排挤,也问题不大。
“姑爷...”
祖儿惊吓的瞪大了眼睛,吐了吐舌头。
这件事情相当的严重。
但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她的小脑袋也弄不明白这些。
这辆郡主马车从侧门,悄悄回到平王府虞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