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文钱一张的纸,就这样轻轻一擦就被挥霍掉了两张,三四天的饭钱花掉了。
孔夫子恕罪,近墨者黑,贾某居然被小昏侯的奢靡风气给污染了求圣贤大道之心。
回家一定立刻在纸上默写一遍圣贤书,以赎此罪。
贾老先生边用纸,一边心头痛并快乐着。
等他回去,得跟李氏学子们,长乐街的街坊邻居们,还有金陵城的众儒生们,狠狠的批判一下小昏侯这种纨绔糜烂之风不可,定要刹住这股歪风邪气的传播。
他提着裤子出了茅房,早已经没了之前的愤愤然,心中尽是狠狠报复之后畅快和得意,舒爽无比。
贾生哼着乡野小曲,背负双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茅房外的三个仆人瞪大了眼睛,赶紧去查勘昏侯纸少了没有,发现少了四张,但地上只有两张废弃的纸。
差了两张!
肯定是被贾生给偷了!
三名仆从们不由面面相觑。
文人窃纸,算不算偷?
他们想去追,却又犹豫不敢去追。
贾生可不是仆人,他在平王府是私塾先生,客卿身份,极为受王爷的尊敬。
钱大总管在贾生面前,也是一副客客气气,从不怠慢。就算告诉二夫人,也不会向贾老先生讨回这两张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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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时节,寒气正盛。
长乐街的鸿门客栈却如同往常一般宾客盈门,商旅、儒生文士们聚众相邀,杯盏交错,闹哄哄一片。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平王府内的一个轰动性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金陵城的诸多王侯门阀府邸的仆人们、私塾先生们中间传开了。
据说小昏侯发明了一种极为上品的“昏侯纸”,但是不用来抄撰书籍,反而用来填茅房。
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奢靡啊!
客栈大厅内的数十名儒生文士们聚集在一起,喝着酒暖着身子,又是激动,又是愤然。
贾生早早就赶到鸿门客栈,在众儒生们面前,狠狠地批评小昏侯。
新纸问世,这对全天下的儒生书生们来说可是一桩大事。
尤其是这种新纸,一扫旧麻纸的弊端,已经可用于抄书。
儒生们读的书,全都是他们去各个富豪之家借书抄来的。要是一卷轻薄的纸书籍,抵得上一百卷竹简抄写的书籍
岂不是意味着,一卷书就能等于一辆牛车的竹简,这是何等的便利?
哪怕是藏书极丰厚的权贵门阀之家,从此也是再不用雇佣几十头牛去搬运满满一屋子的竹简了,只需带上几十本纸书就能搬家。
他们这些寻常小富出身的儒生们,去大豪门阀家里借书,也容易许多。
“听说,小昏侯为了这纸,花了几千两银子造了一座大型造纸作坊,大幅改进了工艺。”
“可惜啊!小昏侯的所作所为,匪夷所思。造出了如此好纸,不为天下书生着想,居然只顾着自己享受一番,简直是大楚第一败类!”
儒生门听闻此事,都是咬牙切齿的痛骂。
不过,话又说回来。
小昏侯纨绔之名冠绝金陵城,无人能比,早就不是一两年。
众儒生对小昏侯种种纨绔挥霍的行径,早就司空见惯了,痛骂一番便是。
他们现在最好奇的,是这昏侯纸是否像传言中那么出色。
“贾生...这纸到底好不好用?可有新纸,让我等一睹真容。”
“当然好用,贾某特意从王府茅房里‘借’了两张,就是为了给大家先睹为快!”
贾生满面春风,从怀中宝贝一般亮出两张昏侯纸。
一张是空白着的,舍不得用。而另一张则已经被他虔诚的用娟细小字写满了《论语》,字迹清晰无比,毫无模糊。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金陵城的众儒生文士们中间,他这个平王府的私塾先生,是头一个尝鲜。
金陵城的其它豪门大户人家,虽然也已经听闻,但哪怕是贵族子弟,都还没试过昏侯纸的“妙用”。
“好纸,果然是好纸啊!此纸洁色无瑕,柔韧细密。光是这卖相,就比麻纸好上十多倍。”
“墨水书写,不渗透,比竹简还好。相比之下,原先的麻纸就太粗糙了,墨水不断渗透扩散,不久之后字迹便模糊不清,不堪重用啊!”
众儒生们顿时惊喜,纷纷传阅。
传闻再多,也不如亲自拿在手里观看。
这亲眼一睹,昏侯纸,比传闻甚至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好。
“贾生...你可是用过了?”
“好用啊,舒坦...!”
贾生正得意,忽然醒悟差点说漏嘴了,连忙道:“写着舒坦!”
“这样好的纸,居然被小昏侯如此糟蹋,简直是天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