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秀和太子隔了一个位置。
再远一点,还有贾玉、公孙鸿、萧子良、王荀、谢灵云、李敢年、杨冰等等,清一色的公卿、门阀子弟。
这金銮殿内的座次,看来还是有点讲究的。
三公九卿弟子、金陵门阀子弟,座位都最是靠前,皇帝说话听的也更清楚。
其余来自大楚百郡的举子,则要靠后许多。
在大殿门口的举子最倒霉,万一皇帝说话声音较小,他们漏听了几个字、一句话,未能理解皇帝的圣意...那就殿试的时候就懵逼了。
太子项天歌独自一人,一会仰天悲愤之状,一会伤心锤桌子,也没人敢去靠近他。
放在往常,早就一群马屁精在太子身边吹捧了。
但今日,太子忽然发疯要杀小昏侯,让不少人都担心受到牵连,怕日后皇帝追查起来怀疑是自己蹿唆太子刺杀小昏侯,根本不敢靠近太子。
半个时辰之后。
蔡和大太监带着手下的一些小太监,终于在皇帝来之前,赶到金銮殿,叮嘱众举子们如何面圣行礼,以及殿试的一些规矩。
殿试的规矩里面,当然没有什么禁止夹带、抄袭之类的东西...根本不考书卷,也没正确答案,谈何夹带。
更没人傻到去抄别人的策问卷子。
“殿试之时,不可交谈,喧哗吵闹!”
“半个时辰之后,圣上便会来金銮殿。圣上出题,只会说一遍,诸位举子一定要听清楚。听不清,那就自求多福了。”
蔡和大太监走过楚天秀面前,停了下来。
他声音小了许多,低到只有楚天秀附近的三四人能听见,笑着说道:“特别叮嘱一句,皇上不喜欢那些吹牛,耍嘴皮子的漂亮话。
你们自荐书里吹嘘自己的那些漂亮话,就别在拿出来在殿试上用了。皇上问什么,你们就一五一十在竹简上答什么,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要干货,越干越好,懂否?”
项凌公主刚才在路上拦住他,让他在殿试上提点一下小昏侯,他也就尽量提醒一下吧。
免得小昏侯又写一堆华丽...然而没任何用处的废话出来。
但他能说的,也就这些了。
至于考题,蔡和大太监也不知道皇上今年会出什么题,全看皇上这段时间的心情。
楚天秀有些疑惑。
这太监是什么意思?
他那一车竹简自荐书,满满的真材实料干货,全是没有水分的干柴啊!
楚天秀又看了看左右的董贤良、晁方正、主父焰等人。
莫非是旁边有人毫无自觉,吹嘘过头了?卯时,破晓。
天微蒙蒙亮,当第一缕金色的光芒洒落在金銮殿之上,折射出金朦朦一片绚烂华光的时候。
皇帝项燕然的御驾,终于在一大群太监和禁卫的随扈下,抵达金銮殿,登上皇座。
“皇帝驾到!”
蔡和大太监曳着尖嗓子。
“吾皇万岁!”
众举子们纷纷匍匐,叩首跪拜,心情异常激动。
对于他们中间很多人来说,这辈子或许也就殿试这唯一一次机会,在金銮殿瞻仰圣容。
从此以后只能遥望金陵皇城。
殿内有暖炉,整个大殿暖融融一片。项燕然脱了大裘,垂拱而坐,望着众年青的举子们,笑道:“平身!”
“谢圣恩!”
众举子起来,在团蒲上正襟危坐,桌上平铺着早已经写好名字的竹简,提笔做好了准备。
楚天秀抬头,提笔,好奇的看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很少见到,他对皇帝的印象并不深。
这位把他贬入平王府当赘婿的大楚皇帝,也就四五十岁的摸样,算起来依然是青壮年,相貌威严,略有沧桑之色。
颇有几分太祖皇帝西楚霸王项羽的遗风。
据平王府的史料上记载,这位皇帝临朝这些年,施行的是“黄老之术”,无为而治,与民休息。除了年青时北征匈奴之外,也没干什么大事。
“朕...”
项燕然淡淡道。
皇帝开始发话了,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玑。
满殿的众举子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心忧...啊!”
皇帝似乎有些惆怅,轻叹。
殿内,陷入短暂沉寂。
众举子们更加倾耳凝听。
皇上心忧?
好,好事啊!
我等举子前来殿试,就不就是赶来为皇上分忧。
您心忧什么?
说来听听。
咱们这些举子,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全是解忧之术。
蔡和大太监在旁等了一会,抬头一看,皇上已然拿起了桌上的一道简奏批阅今日的奏折,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
蔡和大太监懂了,题目已出完,开考吧。立刻上前几步,点燃殿内一座香炉的燃香,尖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