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拇指抹一把鼻头,邢筝发现旺仔的头顶颤巍巍地飘了个LV.3。
菜鸡。
那虎玩意儿撞上她的眼神,很不服气。他提拎几下裤袋,耸着肩几步上前,猛扬起一拳。
这一拳毫不留情,像一个陈久了的大肉包狠狠砸在她脸上,又软又痛。
邢筝被这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脸一别,身子向侧面倒去,肩膀直栽在泥巴地里,不免大脑宕机。
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告诉她,她真的被一个小胖墩揍了。
这么真实吗?
竟然疼得她想哭!
这、能、忍?
“呸,打你我都嫌手疼!”旺仔甩甩手,趁她滞顿,抬起小萝卜腿就踹过来,生生将她从侧躺踢成平躺,“大伙揍他!”
邢筝被揍得有些懵,毕竟上一分钟,她还在家里喝着肥宅快乐水肝游戏,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哪里受过这份气。
一芳华少女竟在菩萨庙口被熊孩子围殴,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然邢筝自诩老祖安人,她的脾气向来当不了受气包:“都给我住手!!”
众人被她一声吼惊得一愣,竟真的停下来。
憋着股气,邢筝趁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捡起脚边的小石头掂量一下,猛地就往旺仔的腿上砸去。
那小石头掀起一道尘风,如飞箭径直打向旺仔的小腿,砸中他肥硕的侧腿肚时,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重重推着他的腿向后一擦,飞到天边。
“哎哟!”旺仔大呼,他双脚离地,平地旋转九十度,脸朝地“碰”的一声,与大自然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再抬头,他噘嘴唆了几下,“呸”一声,赫然吐出磕坏的半颗门牙。
“老大!”
“老大你怎么样了!”
福娃跟班们相继跑上来扶他,旺仔太胖,像翻了的乌龟怎么都起不来。邢筝乘势上前,排开众人,给他来了个踩头杀,顺便打地鼠似的一手拍开一个小朋友。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你说谁瘦竿、废物、野种,有娘生没娘养,嗯?”邢筝使劲踩了好几下,任凭旺仔怎么挣扎愣是挪不开她的脚丫子。
“赵筝!你竟然敢踩我,我要告诉我娘!”
赵筝?你喊谁。
你爸爸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邢筝!
“我娘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本就下贱,为何不能说!”
“哦,那你就是苍蝇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邢筝边踩边抖落衣服,方才跌倒在地,惹了一身泥巴,如今一应灰色的棕色的,均洋洋洒洒落在旺仔头上。
既然不听话,那就多揍几下。
她一手揪起旺仔的领口,竟把胖成球的旺仔生生举起来:“小屁孩,别拿你娘压我,子不教父母之过,你娘不教育你,我来教育你!”
说罢,她还要左右赏他几巴掌,揍得他本来就肥胖的脸盘子更大了:“你爸爸我今天大发慈悲教育你,那都是活菩萨显世,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该朝我磕头谢恩!今天我能教育你,明天我就能教育你娘,后天还能肆无忌惮揍你爹!”
“哇呜呜呜…”旺仔太胖,被拽着的衣领来了一把锁喉,萝卜腿在空中瞎叉巴,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要告诉我娘,呜呜呜……赵筝你想怎样!”
“想怎样?兴许你叫一声爸爸,我还能消消气!”
旺仔硬着骨头哼唧了几声,头别过去怎么也不肯叫。几个小的赶紧上前加入混战,扯着邢筝的衣服,扒着她的背咬。
邢筝气得火冒三丈,一个毛栗子接一个毛栗子地打下来,旺仔再憋不住了,仰起头,“嗷”一嗓子,朝天边爆发出响亮的哭吼声,大有山崩地裂之势:“爸——爸——”
几个小的见老大疼哭爹喊娘,忙后退一步不敢说话。
福娃们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墙头草纷纷倒,赶紧抱上新大腿:“老大!是赵恙逼我们来欺负你的,我们也不想!”
“老大,就是他老在村里说你的坏话!”
“他仗着块头大欺负我们,我们早就看不惯他了!”
邢筝勾唇笑了,仰头用鼻孔望着先前还牛皮烘烘,如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旺仔,像在看一头砧板上待宰的猪:“哦?你很狂啊?”
“……不狂,再也不狂了……呜哇哇……”
“从现在开始,”邢筝竖起大拇指指指自己,颇有几分冲天的野气,“我就是这个村的村霸!”
“呜呜呜……村——霸——”
风水轮流转,眨眼间就被小跟班们疯狂背叛的小旺仔挣扎着脱开邢筝,猛地扭过头,鬼哭狼嚎地往回跑。
他小胖手拭去迎风啪嗒啪嗒落下的泪,丢下一句“村霸你给我等着!”,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