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哥……玉扬哥哥!”
“你救救娘亲……求你了……求你……”
她看见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又很快停住,似朝她轻摇了下头,女子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只知道她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她不懂他是何意思,娘亲明明平日里对他那般好……
她再如何,也挣脱不了几人的拉扯,妇人依旧被拖离她,女子哭声停了下,因为她看见妇人紧攥的手背,她猜到妇人要做什么,忍不住拼命挣扎,疯了般朝妇人爬去:
“娘!不、不要……”
她挣脱不开,只能哭着求角落的人:“……玉扬哥哥,你拦住她……拦住……”
“玉扬哥哥……玉——”
她哭声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妇人撞上男人的长刃,她仰着修长的脖颈,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狠狠一划,鲜血似溅在女子眼里,随着妇人软软倒下的身子:
“娘——”
……
“娘!”
阿妤倏然从床上坐起,她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脸上褪尽了血色。
“主子!”周琪听见动静,急忙掀开床幔,见她这副模样,吓得一跳:“主子怎么了?”
阿妤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床幔,她大口呼吸了好久,依旧没从那梦里缓过来。
她感觉到有人擦过她眼角,心疼地问她:“怎么哭了?”
她听见周琪焦急地让人传太医,她轻握住周琪的手,勉强勾起一抹笑,说:
“我没事,只是做了场噩梦……”
梦里的场景依旧挥斥在她脑海里,让她指尖轻颤。
她看不见,她此时的脸色有多苍白,连说出的话都仿佛没了力气,叫周琪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夜色渐浓, 冷风透过楹窗的缝隙不停渗入,烛火随之摇摇晃晃,
封煜踏进印雅阁时, 太医正准备离开, 见此,忙躬身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他随意一挥手, 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 拧眉问:“钰美人如何?”
“钰美人思虑过甚, 以至梦魇, 微臣开了药方, 服用后多休养,切不可多思多虑。”
思虑过甚?
封煜轻轻拧眉,他摆手示意太医离开。
女子蜷缩在床榻的角落, 轻垂着头, 纤细的背影引入眼帘,那是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走近,倾身伸手去捞她的身子。
那人没有丝毫抵触, 封煜将人搂进怀里, 顺着微弱的烛光去看她,额间溢着虚虚的汗,脸色煞白, 在看见他时, 便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袖。
封煜微顿,将她浸湿的发丝一缕一缕别到她耳后。
他低声说:“做噩梦了?”
阿妤怔怔望着他许久,倏然泪珠子簌簌地落下,她猛地环住他的腰际,头低埋在他怀里, 轻声呢喃:
“皇上……”
她声音很轻,以至于封煜只能弯腰凑近去听,他听见她在低低地说:
“您陪着我。”
整个人缩在一起,将所有软弱都流露在他面前,饶是封煜再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承认,她这副模样甚是可怜。
封煜敛眸去看她,抽出她的手帕,一点点擦净她额头的汗珠。
他没说话,只是脱掉外衣,躺在了她身侧。
不消一会儿,女子便轻轻钻进在他怀里,锦被遮着两人的身子,封煜不知怎得,忽然想起她第一次侍寝的时候。
她极不规矩,不合礼数地钻进他锦被中,以至于第二日他根本没眼去看锦被下两人纠缠的身子。
那时的封煜会生出旖旎,而如今,他抚着女子的后背,环顾四下,殿内点了数个火盆,在这冷日里也燃着些许热意,可怀里女子却是时不时地溢出冷汗。
黏糊糊地,蹭了封煜一身。
封煜拇指轻抚过她脸颊,湿意一点点划过他指尖,但他没听见女子一句哭声。
他沉了眸,问她:“还在怕?”
殿内没了人,只一盏烛火摇曳,他直接坐了起来,女子原本靠在他怀里,如今也连着他的动作一起坐起。
他衣裳微开,半敞着胸膛:“同朕说说,你梦见什么了?”
女子垂着头,一动不动。
良久,久到封煜以为她不会说话,听见她低弱的声音:“梦、梦见死人了……”
静。
刹那间,殿内格外地安静。
封煜倏然想起刚刚杨德同他说的那些话,眸色微深。
他忽地就没甚心情再问下去,他说:“夜深了,朕在这儿,睡吧。”
他还未躺下,阿妤忽地紧紧拉住他的手,说:“您没话和妾身说吗?”
既然怀疑了,她不信他没去查。
若是查了,又怎会没话说呢?
封煜微顿,定定看了她许久,才眯着眼,反问:“你觉得朕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