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的话,让众人微有些错愕,断没有想到许嫔竟不止推扯了钰嫔一次。
许嫔顶着圣上微凉的眸色,百口莫辩,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她哑声半晌,只能道:“你莫要转移话题,我们是在说,何人致使钰嫔早产一事。”
“当时的情形,所有人都看在眼底,许嫔说不是自己,您觉得服众吗?”
自然不能!
许嫔扪心自问,也不得不承认,她若拿不出证据,必然是不会有人信她的。
周琪又质问:“还敢问许嫔一句,您往日与我家主子并不亲近,今日怎特意想起来寻我家主子说话了?”
周琪直勾勾地看着她,似是话里有话,许嫔隐约意识到这一点,顿时愣住。
钰嫔今日迁宫,按理说,她本该眼不见为净,怎会亲自送上去找不痛快?
她的确原打算关紧宫门,不欲理会外面的动静,只是两人同为嫔位,待遇却天差地别,依旧让许嫔失了平常心。
再加上……许嫔眸色倏然一利,扭头看向她的宫女,茱夏。
她这番动作太明显,明显到那个宫女在她看过来时,身子微瑟缩了下,正好落入众人眼底。
茱夏堪堪低下头,似是茫然地问:“主、主子……您看着奴婢作甚?”
她脸色煞白,仿若明白许嫔是什么意思,错愕震惊一闪而过,连忙哭着开口:
“皇上,娘娘明鉴啊!此事与奴婢无关啊!奴婢与钰嫔主子无仇无怨,何故要害许嫔主子和皇子?”
周琪不着痕迹地拧眉,悄然退了一步,主子只让她将那句话问出来。
而且许嫔下意识的反应,应该不似作伪。
至于剩下的,便要看圣上如何彻查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还会这般转机,众人原本以为周琪进来,不过是给许嫔加了一道催命符罢了,断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来帮许嫔脱罪的。
周琪若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必然呸一声。
许嫔好歹是在摆在明面上的对手,日后对付她容易,可若是让背后之人逃了,想再揪出来,可就难了。
落云也忙说道:“皇上,娘娘,奴婢想起来了,这茱夏才是当时最靠近钰嫔的人!”
“落云!”茱夏恨恨喊了声,哭着道:“皇上!奴婢冤枉啊!奴婢哪来的胆子去害钰嫔主子!奴婢冤枉啊!”
她一句话都不多说,只哭诉着自己冤枉,让人想从她话中听出什么都难。
封煜拧着眉,钰嫔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推她的人并不是许嫔,可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
封煜不停转着扳指,指腹上传来擦热的灼痛感,他方才停下。
他指向那个宫女,吩咐:“查。”
茱夏只是哭着,没露出丝毫心虚,去搜查茱夏的宫人很快回来,没在茱夏房间里搜出任何特别的东西。
中省殿的陈公公也被带了进来,他说:“茱夏是四年前,小选进宫的宫女,一直在尚宫局做活,后来倬云楼缺了人手,才进了倬云楼。”
他的话不偏不倚,却也说明一点,茱夏进宫时间长,但去倬云楼当差的时间尚短。
换句话说,许嫔往日也并非冲动之人,又怎会听了茱夏的挑唆?
谨竺也上前禀报:“册案记录,这宫女从未和宫外有过任何联系。”
一个身无挂念的人,往日又安分守己,说她特意挑唆许嫔?
还不如说是许嫔特意让她顶罪来得让人相信。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几番搜查的人禀报之后,对许嫔投去狐疑视线的人越来越多,许嫔的身子也越发僵直。
茱夏没有任何嫌疑,又有那么多人作证,是许嫔推扯了钰嫔。
那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封煜似有些不耐烦,甩袖而立,冷冷道:“许氏心思歹毒,谋害皇嗣,不知悔改,不堪嫔位,传朕旨意,废其嫔位,贬位御女,即日迁出娴韵宫!”
许御女出自许氏一族,如今钰嫔和皇子又无大碍,自然无法向之前对容嫔和卓嫔那般处理。
不过即使如此,也足以压垮许御女。
对于有些人来说,将其贬低,让其比往日看不起的人屈膝行礼,反而是生不如死。
封煜视线落在那宫婢身上,眸色不着痕迹地微深,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
偏殿门被推开时,阿妤正昏昏欲睡,她陡然惊醒,茫然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她顿时清醒过来,怔怔然地发愣:“皇、皇上,您怎么、进来了……”
产房素来被视为污秽之地,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少有男子会进产房,顶多隔着一面屏风关切几句,更何况这人是皇上。
淑妃那次,皇上虽也进了产房,但那也有淑妃难产而死的原因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