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州城遍地是商行,常或入大漠、或去爪洼到处跑货,这些商行内绝少不了药材。
若是背后那人真的有这般财力,竟能将绍州城所有商行内的新鲜白英全部收购,阿妤也知晓还有其他途径可得。
她悄悄地觑了身旁人一眼,封煜轻眯了下眸子,说:“你有何法子,直说便是。”
阿妤悄然捏紧手帕,抿唇说:“皇上传、韩大人觐见,即可……”
旁人她不知晓,既然韩玉扬将江宅买了下来,那他府上必然是备着此药物的。
因为……江宅中就有一片药圃。
他既然将江宅保持未变,那这处药圃,他定然也是保留了其原样。
她话音甫落,封煜就不自觉地拧起眉。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想起了宫人的通传声:“皇上,韩侍郎求见!”
倏地,封煜轻扯了下嘴角,沉着脸道:“让他进来。”
韩玉扬掀开帘子进来,他手里提着药材包,似是风尘仆仆,脸色带着些苍白,即使如此,他也依旧身形清隽。
踏进帐内后,他就手抵唇轻咳两声,将手中药包递给宫人,躬身恭敬地说:
“皇上,微臣听闻许主子急需白英救命,特意回府取了过来。”
说罢,他右侧手紧握成拳,拼命忍着嗓间的痒意,才忍住没咳嗽出声。
封煜微颔首,让宫人将药物递给太医,才似笑非笑地看向韩玉扬:
“你来得倒是巧,钰修仪刚和朕提起你,你就立刻赶到了。”
韩玉扬微顿,他刚因咳嗽而憋红的脸颊,似微褪血色,他温润自持地躬下身:“微臣先行告退。”
他不知该回皇上的话,索性就直接告退。
等退出帐后,他挺直的脊背才微弯,掐紧了手心,才叫自己没有失态。
他不敢去想,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否又给她招来了麻烦?
倏地,韩玉扬苦笑一声,或许,真的只有远离她,才是真正地对她好。
他所谓的帮她、护她,或许皆是他的一厢情愿。
——
帐内,阿妤狠狠拧起眉。
她不知皇上刚刚那句话是何意思?
或者说,她不知晓,那句话究竟是说给韩玉扬听,还是说给她听的?
等太医确认了药物可用,半个时辰就可配出解药后,封煜就遣散了众人。
她抿着唇,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帐内没了旁人,封煜也欲转身走,阿妤倏地拉住他的手,气得眼睛都红了:
“皇上,您又要将妾身扔下?”
封煜沉着脸,半晌,他忽地掐着她脸颊,冷声嗤道:“江妤,朕怎不知你这般了解他了?”
连他府上有什么,都知晓。
明知她对韩玉扬没甚心思,可在看见韩玉扬拎着药包风尘仆仆赶进来时,还是憋了一口气在胸中。
阿妤被迫仰头看他,这般,她忽地看清楚了他眼底的那丝怒意。
她不解,他为何要生气?
她问他:“皇上,您能念在陈嫔兄长功劳,于陈嫔晋升,可为何对妾身就这般严苛?”
封煜捏着她下颚的手倏地僵硬。为何对她这般严苛?
她眉梢皆是不解, 似还透着些委屈。
封煜倏地顿住,他堵在胸中的那口气似越来越盛。
他几欲被这般没良心的话,气得快要笑出来, 他沉眸, 反问她:“你觉得朕待你严苛?”
那副模样,似是在说, 你敢点头试试?
阿妤硬着脖颈半晌, 扭过身子, 泄气地说:“皇上!您明知妾身说的是什么, 您待妾身好与不好, 妾身自然能感觉到。”
她非是没良心,也知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失言。
如今后宫中,若说皇上对她还不够好, 那其余后妃怎么办?
想至此, 阿妤就有些心虚,她偷偷觑了男人一眼。
可她心底也有些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怎就又惹到他了?
她抿着唇,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小声辩解:“妾身非是了解他,之前妾身刚知晓他买下了江宅, 妾身曾在江宅住了多年, 知晓江宅中有一药圃,是以才会提起他。”
阿妤只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他总该消气了。
却不想,那话落进封煜耳里,是哪儿都不对劲。
若非韩玉扬对她动了心思, 他为何要买下江宅?他与许御女有何交情,能叫他明明身子不适还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取药?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她。
半晌,封煜还是没忍住,他呵呵冷笑两声:“韩侍郎对你倒是上心。”
阿妤下意识反驳:“没有……”
话音微落,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她眯着眸子问向封煜:“皇上是因为韩侍郎的举动生气?”
封煜脸色稍变,他微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轻嗤:“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