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都不知他的字,眼前的少女,却能毫不滞涩地唤出。
“我知道,大都督与你们谢家关系匪浅,或者因为你,谢家才有机会与大都督攀交。”傅若潇听到父亲与薛珩闲谈时,提起了阳衡县主。
傅若潇收敛了发散的思绪,眯了眯眼睛,质问道:“你和薛大都督,究竟是什么关系?”
兰庭被她问的莫名其妙的,碍于傅若潇如此直白,她也不好不答,略微含糊的说了一下:“大都督于我有救命之恩。”
正在议亲之时,尚未尘埃落定,是不可往外说的。
傅若潇若有所思,抬眼打量了她良久,只道是薛珩救过谢兰庭的。
“既然是救命恩人,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嗯?”兰庭抬起脸,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好笑道:“你劝我?”
这话从傅若潇嘴里吐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很奇怪。
傅若潇看见她坦然的模样,心里很复杂:“毕竟,你已经是谢家女,过去的事情,还是就此过去吧,好心提点你一句,入了侯门,避嫌就是首要的。”
开始听完,兰庭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这些话,不该是由她说出来的,若是谢桓或连氏,还正常些。
傅若潇身姿端庄,即使口中说着轻蔑的语句,脸上也是温和的神情:“他是如日中天的大都督,在盛京之中,炙手可热。
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人,你不过是没落伯府的小姐,纵然他对你另眼相待,也不是欠了你的,莫要让你背后的家门拖累了他。”
兰庭头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傅若潇固执地不肯挪开目光,很重视谢兰庭的回答。
好像兰庭不答应下来,她就不能安心一样,目空一切的大小姐,总以为旁人就是起来满足她的愿望的。
兰庭淡淡道:“傅小姐也是你所说的,思慕大都督的闺阁女儿中的一人?”
傅若潇扬眉笑道:“没错,我父亲是国子监祭酒,能够与他匹配的人,我是再合适不过的。”
兰庭知道,傅若潇的父亲祖父都是朝中重臣,皇帝也看重他们。
“而且,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迟早会更进一步,劝你别再自取其辱。”
兰庭略微压眉:“我怎么不知道?”
傅若潇轻笑一声,眸若秋水,似乎是想,她为何如此不自量力。
“你是顺安伯府的人,这是薛家与傅家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
傅若潇不是信口胡诌的人,她既然敢这么说,心里就一定是已经有了底。
她傅家蒸蒸日上,家中父辈皆是朝中中流砥柱,顺安伯府可是眼见的低迷,谢兰庭空有县主之名,她能有什么见识,不过都是些蛮横手段。
“也是为你自己的名声好,想必日后,谢小姐也不愿被传风言风语。”
傅若潇看不上谢兰庭,就是看不上,不管她和薛珩的关系有多亲密,也不管她与谁交好,是不是公侯小姐。
不喜欢的人,她从来不屑讨好。
喜恶分明。
她喜欢谢桓,就直白的表现出来,半点不扭捏掩饰,这种人,要么生来就野心勃勃,要不就是从未受过挫折。
现在来看,傅若潇必定是后者。
兰庭侧身挑眉道:“怎么我却闻说,傅小姐今年要入宫选秀,侧妃之位必然是少不得的。”
“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身为侯府的小姐,难道没人告诉你这些,”傅若潇说着,昂然抬起螓首,不屑冷笑道:“况且,什么侧妃说白了,还不是与人为妾。”
兰庭也是这么以为,侧妃虽然上了皇族玉牒,听着风光,实则在主母面前执妾礼,最后大多湮没在深深宅院里。
好比柳絮凝,秦怀龄拿她当成个应付的靶子。
若是明媒正娶的正妃,即使他贵为三皇子,也不会这般轻易驱逐。
皇帝在镜州也有侧妃和妾室,在皇后的手底下,被收拾的像只乖顺的猫儿。
她以为这些在自己的生活中不会出现,没想到,还未曾成婚,就有了这些争端。
最后,兰庭只笑了笑,说了句失陪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傅若萧没想到她是这种态度,在身后提声道:“谢兰庭,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她自然得不到回答的。
宴会结束,作别返回时,薛珩已经在马车里等她了,兰庭回头看了眼,两个丫鬟自觉就退到了后面的马车去。
中间摆着一张矮足小漆案,薛珩递给她一盏沏好的茶水:“若是知道你也来傅家……”
“但我们不能一起来,我今日,看到了你在与人说话。”兰庭半靠在背枕上,声音渐渐走低,将半张脸掩在茶碗后:“是傅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