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站在这里也是无用,你这幅身体还要做药引,我可不能让它坏了。”
“我没事,你让我现在睡,我也睡不着,不如在这里等着。”
神医叹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就看见卫婵沅往上下跑去。
“小丫头,怎么了?”他跟在卫婵沅身后,找到一个合心意的药引不容易,他可得好好护着呢。
“你看!”卫婵沅指着远处石阶上的身影,“是阿善兄长,他回来了,一定很辛苦,我去迎他。”
卫婵沅小跑着来到秦善身边,看见他的衣服几乎都被扯破了,血渍斑斑,很是狼狈,想来为了摘取雪莲花,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上前扶住他,“阿善兄长,你没事吧。”
秦善看见用白布包裹住额头的卫婵沅问到,“阿沅,这……”
“没事,只不过取了眉间血。”
秦善心中五味杂陈,从怀中小心的拿出雪莲花,“我没事,你快把雪莲花给神医,让他救殿下吧。”
神医从身后赶来,看见秦善手中的雪莲花,眼睛一亮,“还真让你找到了,虽然品质没有冬季的好,但服药人的品质倒是可以弥补这不足。”
秦善疑惑,“神医如何知道殿……主帅的人品?”
神医不说话,从他手中拿走雪莲花,“既然你们都着急,看在小丫头的面子上,我就连夜熬制解药了,军爷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卫婵沅也不回答秦善的话,反而说道“你去休息吧,不眠不休赶了连天两夜马车,今天又辛苦找寻雪莲花,喂药这种简单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秦善也是真的支撑不住了,点点头,任由卫婵沅抚着往房中走去。
安顿好秦善,卫婵沅来到神医熬药的地方,看着他放入各种她不曾见过的药材,静静等着。
“神医,明日的眉心血你要如何取?”
“明日,许是我取你眉间血的时候,反而是你痛苦最轻的时候。”几个时辰后, 神医将药端给卫婵沅,“这个药对你的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你可要想好。”
卫婵沅笑笑,“你不是说这世间的奇毒大多都是这样吗, 没有什么两全的法子。”垂眸, 拿起药一饮而尽。
“你还当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神医拿出一个细口长颈瓷瓶, “将眼泪滴在里面。”
用袖子擦一下嘴边的药渍,拿起瓷瓶, 自嘲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柔弱, 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最近我才发现,我还有点坚强。”低头看着碗中的药。
“我回房间了,秦善醒了就告诉他, 药我已经喂过了, 累了, 想休息一天。”
“去吧,明日午时我去取你的眉间血。”
卫婵沅步履瞒珊的走进房中,还没躺下, 脑海中就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前世的很多事, 她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今生美好的场景, 但是下一刻马上被打断,前世她所受的委屈,父兄的死,文芯的死,陈逾白对她冷漠的神情,还有最后那个夜晚,她穿着一身嫁衣倒在大雪里, 即使是如此,她仍然不忘将眼泪留在瓷瓶中。
最后,她放弃了抵抗,放弃了挣扎,仰面躺在地上,任由那些事情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上演。
前世的恨,被一次又一次的刻画着,愈发的清晰起来。到最后,她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什么今生的陈逾白会如此的不同。回溯前世那些场景,她似乎从他的怒气中看到了些不忍,似乎从他的冷漠中看到了一些温情,真是可笑,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她想起了二哥最后出现的那个夜晚,让她珍惜眼前人,那时窗前正巧就站着陈逾白落寞的身影。
人的心哪里有绝对纯粹和对错,刻意关上的心门,在一瞬间打开也不过是一句话。
今生的记忆猛然涌了上来,那些他救过自己的所有片段夹杂着新春时候的甜蜜一股脑的侵入心中,带来的不是欢喜,却是无比的苦涩,真奇怪。
“丫头。”神医推门而入,赶忙从地上把她扶起来,“快躺倒床上来,我来给你缓解一下。”
已经第二天了吗?在回忆这些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卫婵沅捏着手里的瓷瓶,递过去,“够吗?”
神医摇一摇,“这才半天,已经够了。既然够了,我给你喝些缓解的药,好好休息一下。”
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取出里面的药丸给卫婵沅喂了进去。
所有痛苦的记忆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感受都变成了平淡或者甜蜜,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神医取了眉间血,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拿着瓷瓶来到了陈逾白的床前,取出一根竹管子,捏开他的嘴,缓缓插入他喉咙的地方,将这些泪一点的一点的灌了进去,随后又喂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