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安上前,将前因后果说与陈逾白。
陈逾白走到鹤云身前,“皇后已经压入大牢,现在陈逾行也即将入狱等着审判,而你,我看在英姑的面子上,只要肯改过自新,提供皇后和陈逾行的罪证,我就免你不死。”
鹤云哈哈大笑起来,“我鹤云,为一人甘愿进宫为宦,成为残缺之人,你现在让我背叛,岂不是可笑?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她。”
陈逾白却突然动容,鹤云也算是有情有意,只可惜所爱非良人。但感情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执着了一辈子,现在要让他改变,显然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成全了。
“好,我就将你和皇后关在一处。”
将两人带回皇宫,打入天牢,派重兵把守,又吩咐何六安送英姑回了卫府,陈逾白急匆匆的回了东宫。
寝殿的门一打开,他就看见阿沅斜靠在床边,随意翻动着手里的书,看的认真,并没有察觉到他进来。
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这一处的安静就像是涓涓细流,洗刷着他心中的疲倦,那低头的温柔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抚平着他的不安。
自重生以来做的所有的事,似乎都是为了今日,为了众人叩拜高呼万岁,为了眼前之人的安稳,现在他都拥有了,却又生了胆怯,面对阿沅,始终觉得就是一场透明的梦幻,他想牢牢抓住,又害怕破灭。
卫婵沅察觉到有人,抬起头来,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陈逾白,微微一笑,轻轻喊道:“殿下。”她掀开被角, 想下床。陈逾白奔了过去,握住她的双手,激动的说道:“阿沅,一切都过去了, 从今往后, 我会给你这天下最好的。”
卫婵沅温柔的看着他, 慢慢问道:“殿下,文芯怎么样了?”
陈逾白一时语塞, 他让人把文芯带回清心殿治伤, 再没过问,有些底气不足,“已经让太医诊治了,阿沅你别担心。”
“殿下, 我想去看看文芯。”卫婵沅语气平静, 眼底却有些焦急, 清晨她在丧钟声中醒来,知道该逝去的人终究还是逝去了,她静静地待在四周围满了护卫的东宫正殿, 等着这场争斗结束。
牵挂着陈逾白, 牵挂着文芯, 但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听着那不断的厮杀声。
直到厮杀声消失,天渐渐灰了下来,她终于等来了晟朝新的君主。
就像是上一世,她也是这样默默等着这一切结束。只不过今生,她的心中不再是酸楚。
“好,我陪你去。”陈逾白扶她起来, 替她穿上外衣,发现她的脸色越发的惨白,想起太医说过,阿沅受了刺激,他偷偷观察卫婵沅的情绪,没觉察出异样,不由的小心问道:“阿沅,你现在身体可有不适?要不我先去看文芯,你就不要去了。”
卫婵沅道:“我一清醒,徐太医就来过了,我现在很好。或许是因为陈逾行给文芯灌毒药时的情景我记的太过清晰,不过今日,我想通了很多事,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殿下,就让我去见文芯吧。”
比起前世文芯被活活打死,今生即使是哑了,也好过阴阳相隔,只是希望文芯这一劫算是过去了。
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好。”陈逾白搂着她的肩膀往清心殿走去。
整个东宫,都挂着白色的布条,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卫婵沅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墨绿色的披风说道:“殿下,我们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陈逾白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没说陛下已经驾崩,但是阿沅却似乎什么都知道,今日那么喧嚣的厮杀声,东宫一定也听得到声音,阿沅却什么都没有问。
他停下了脚步,“阿沅,你不问问我,今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卫婵沅轻轻一笑:“我大体都猜到了,是不是从今日起,我就要改口称殿下为陛下了?”
陈逾白笑笑,“传位诏书已昭告天下,皇后和陈逾行也已打入天牢,我会在丧仪上治他们的罪。只不过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皇后身边的云公公就是鹤云,是英姑一直要找的师叔。”
卫婵沅思索片刻,想起自己被罚佛堂的时候,就发现皇后身边的云公公会武功,再仔细一想,在梅园被关进假山最后见到的人就是鹤云,他完全可以在那个时候杀了自己,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不自觉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里衣领上的绣徽,这属于英姑的绣徽,自然也是属于鹤云的,或许是这绣徽救了自己。
“我想,云公公本心应该不坏。”
“只可惜,有时候为了一个人,他可以抛弃自己的本心,直到最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陈逾白搂紧卫婵沅,“如果是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走上歧途,鹤云的爱太过纵容,注定得不到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