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贵妃走了之后,陈逾白既不去栖鸾殿,也不去飞鸿殿,以朝务繁忙为由夜夜宿在了正殿。
旁人只觉得太子不去栖鸾殿是因为薛玲玉失宠了,而不去飞鸿殿不过是容贵妃施压的结果。
只有常禄知道,太子总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来到清心殿外,站在深秋的腊梅树下看着已经熄灭烛火的殿宇发呆。
“常禄,怎么听不到阿沅柳叶吹曲?”
常禄一时不解,“殿下,现已到了深秋。”
对了,前世阿沅在同心殿中养了几株万年青的盆栽,到了秋冬两季柳叶凋落,就摘了万年青的叶子,修剪到大小合适吹奏成曲,怪不得他也总能在大雪纷纷的冬季听到《相思》曲。
只是,那日他去清心殿中并没有见到万年青,这一世阿沅不同了,连曲子也不吹了,但他却想听的紧。
“常禄,明日在正殿养几株万年青的盆栽。”
常禄顿时会意,应声说是。
半月禁足很快就到了,解禁的第一日,卫若歉就给陈逾白上了书,说要来东宫看望妹妹。
卫家两兄弟实在气愤,自己疼爱的妹妹,不但住在角落的殿宇,而且大婚第二日就被禁了足,还被人夺了东宫协理权,这么看来太子娶阿沅分明就是因为卫家在兵部的权势,是一点都不喜欢阿沅的。
陈逾白看着卫若谦的上书,头疼,他怎么能忘记这两个不好惹的舅子哥呢,上一世卫婵沅对自己很是爱慕,在卫家面前说了不少自己的好话,但今生看来这种可能全无,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卫家因此有了隔阂。
让卫家两兄弟来东宫,不如他带着卫婵沅回门,到时候没了东宫的眼线,他定想办法尽力解释,让卫家人放心。薛玲玉和娄汐月都已经打破了规定,阿沅自然也可以回门。
他带着卫若谦的文书来了清心殿,说了自己的想法。
卫婵沅听了后,淡淡说道:“我自己回府就好,不劳烦太子殿下同去。殿下放心,我不会让父亲和哥哥担心的,自然会说殿下你对我很好,住在这偏僻的院落是我自己要求的,而协理权也是我不要的,卫家是绝对不会对殿下生异心的。”
她顿了片刻,突然说道:“殿下还记得从寻芳阁回来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殿下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卫家的,作为回报,我当然也得维护殿下,所以殿下放心即可。”
和未来的帝王作对,是没什么好处的。
在感情上,自己可以坚持,但她也明确的知道,涉及到党派之争,涉及到朝堂,涉及到父亲和哥哥,她必须清楚自己如何做是对的,哪怕让她说谎话。
“阿沅,我记得。让我陪你回卫府,我会亲自给尚书和侍郎请罪。”
陈逾白早就想好了,他会给卫瑞阳和卫家郎君承诺,不论如今是如何,阿沅太子妃的位置是绝不会动摇的。
“真的不必了,你我相处如此生分,爹爹会担心的。”
陈逾白听到卫婵沅这样说,不禁愣了一愣,随后意识到他和阿沅连最简单,自愿的拥抱牵手都没有过。
“阿沅,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和你生分。”
“是我不想,所以殿下,就让我自己回卫府吧。”
陈逾白看着如此倔强的阿沅,心中又疼又无奈,“好吧。”
第二日,卫婵沅难得的早起梳妆起来。
“娘子今日回府,看起来心情真好。”文芯一边给卫婵沅挽发髻,一边说着。
卫婵沅笑意满满,“要见到爹爹和哥哥还有婉瑜英姑我自然开心。”
“英姑不在府中了。”文芯语气沉下来,“娘子大婚当天晚上,英姑就搬出了府,说叨扰多日,娘子出嫁了,她也不好再住,就走了。”
卫婵沅垂眸点头,“哦,想必闵郎君应该提英姑安排好了,只是今后再见就不容易了,希望英姑能找到师叔,能和闵郎君天长地久。”
然后拿起一只镶嵌了红宝石的簪子说,“今日不要素雅,这只发簪正好。”
来到卫府,众人都等在了门口迎接,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自是不同以往了。
车架停下,众人请安,卫婵沅一时不适应,赶忙扶起卫瑞阳。
“爹爹,我们快进去吧。”
一起吃饭的时候,卫婵沅果真和对陈逾白说的一样,都把这些事情拦在了自己身上,替陈逾白说着善意的谎话。
“你这种性子呀,如何做的太子妃。”卫瑞阳这种朝堂老臣,当然会批评自己的女儿没尽到本分,但卫婵沅知道爹爹疼爱自己,不会过多怪罪。
“女儿觉得现在挺好,清净又悠闲。”
卫瑞阳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阿沅,你不能总是逃避,今后你是要登上后位的人,不论是嫔妃之间的相处,还是处理后宫事物,你都要从现在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