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仪瞧着孙婉悦气色不佳,唇白脸灰,倒好似生了一场大病,轻轻叹道:“姐姐受苦了,瞧着姐姐的气色不太好,回头寻了太医煎熬几服药,好好养一养。”
孙婉悦这些日子是不好过,每日心惊肉跳,又想儿子想得很,饭食吃不下,睡觉也睡不好,煎熬的全是心血,哪能气色好起来?
苦涩一笑,孙婉悦说道:“是我自己白长了一双眼,看不清楚好坏人,倒是白白连累的妹妹,也跟着遭了一回罪。”
薛令仪忙笑道:“看姐姐说的,姐姐当日前来所因为何妹妹是一清二楚的。不过是为了府里头姐妹关系和睦,到时候后宅平安,也好叫王爷安心前院的事儿。所谓妻贤夫少祸,姐姐一片心意,王爷是知道的。”
知不知道的又能如何,还不是将她禁了足,叫她母子分离,日日煎熬。
孙婉悦轻轻拉起薛令仪的手,叹道:“王爷和妹妹能知道我这一片心,我就知足了。”
送走了孙婉悦,薛令仪愈发觉得身上困倦难受,如灵立在身后慢慢为她捏着身上的肉,轻声道:“娘子心善,这事儿了了,想来以后日子也能清闲了些。”
薛令仪轻笑了一回,抬手按了按眉骨,疑惑道:“我最近气喘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如灵忙说道:“一会儿叫了王太医过来看看?”
薛令仪点点头,闭上眼慢慢舒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前院儿来了一个小厮,是过来传话的。
“爷说了,叫娘子好生养着,莫要劳神,他速去速回。”
薛令仪隔着屏风微微颔首,摆摆手示意如今抓了把银瓜子过去,笑道:“知道了,有劳你过来劳神一回了。”
那小厮捧着银瓜子,笑眯眯回道:“多谢娘子赏赐,原是奴才分内的事,能往娘子这里传个话儿递个音儿的,是奴才的福分呢!”说着弯着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曹凌走了,薛令仪这里倒是松快了,心说等着王太医过来搭了脉,她倒想睡一觉好好养养神。
只是不及掌灯时分,如碧却领着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急匆匆进了关雎楼。一照面儿,薛令仪便愣住了。
却见那女子含泪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哭道:“娘子,春桑回来了。”
观星阁里,张文芝和女儿说了一会子的话,便笑着打发她去了。回头坐在书房里,拿着账册子慢慢盘算着帐。如今秦氏死了,王府的中馈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张文芝圆润的指肚轻轻摩挲着那平滑细腻的纸面,心说若是王爷不再娶妻,这本册子就能一直在她的手上了。若能一直下去确也不错,她女儿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到时候给她置办嫁妆,便是厚上一倍,也能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正闷闷地想着心事,外头来了一个小丫头,低声回禀道:“夫人,关雎楼的薛娘子领着一队人马,坐着马车,出门去了。”
张文芝骤然一惊,从椅子上坐起,惊讶道:“知道去哪儿了吗?”
丫头回道:“薛娘子手里拿着王爷出入随意的腰牌,没人敢问。”
这便是不知道了。
张文芝皱起眉,这个薛娘子也不知搞得什么鬼,眼见着外头都黑了,不好好儿待在她的关雎楼出门作甚?她又大着个肚子,万一出了事,依着王爷待她那个可心劲儿,焉能不牵连怪罪于她?
“去,叫人快马加鞭,传消息给王爷!”张文芝迅速写了一封信,拿蜡印封住,又吩咐道:“再派人追出去,若是追上了薛娘子的马车,务必拦下她!”
薛令仪这边儿捂着肚子,却是一叠声叫马车行得快一些。
如灵唬得三魂七魄全都离了体,紧紧揪住了薛令仪的袖子,急声道:“娘子便是心急,也要顾及自家的身子,这路总是越走越近,叫马车慢一些,娘子和肚里的孩子都能舒坦些。”
可薛令仪又哪里的顾得上,并不理会如灵的话。
如灵无可奈何,便把眼睛看向了春桑。
春桑微微颔首,低声劝道:“娘子心急如焚奴婢清楚,只是哥儿遭了罪,以后还指望着娘子,过上好日子。娘子得自己保重,若是伤及自身,又如何能护住哥儿不再受了旁的委屈?”
薛令仪一听这话心如刀割,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看着春桑道:“你说他吃了苦头?”
春桑想起那个孩子的模样,心说若不是吃了苦头,又如何会是那么一副模样,点点头回道:“该是吃了苦楚的,还有一旁跟着照看她的那位姐姐,瞧着形容凄楚,想来也是糟了罪的。”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
薛令仪惊喜道:“可是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