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而来,是殿下点醒我,让我从前世的偏执中走出来,享受重生的乐趣。是殿下教会我处理和母亲之间的矛盾,让我从年幼卑微之心走出来。是殿下总在帮我,救我,没有殿下,就没有今日的裴文宣。”
“你说这些是做什么?”李蓉转头看他,“莫不是要学白蛇报恩,以身相许?”
“我说这些,只是告诉殿下,你我是夫妻。”
“这又如何?”
“殿下,夫妻本身就是给对方找麻烦的,所谓风雨同舟,生死不离,我于微末,殿下对我不离不弃,今日殿下有难,我怎能让殿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李蓉没说话,裴文宣伸出手,抱住李蓉:“蓉蓉,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个坎,走过去都没事儿了。”
“我是你丈夫,我陪着你走。”
“可我怕我走不过去。”李蓉声音沙哑,裴文宣笑起来:“你走不过去,现在也已经很好了。”
“人如水鱼,生于泥塘则满嘴污泥,生于清水则通身透亮,殿下,有欲望、会于绝望沉沦、会于黑暗动摇,这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凡人都有的缺陷罢了。”
“你是个普通人,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爱,一样恨。你不必特别优秀,也配得到感情。”
“你没有错。”
裴文宣说着,李蓉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眼泪停不下来,裴文宣声音很轻:“你信任上官雅、太子殿下、苏容卿,都没有错。如果有谁辜负你,是他们的错。”
“而且,殿下,其实他们没有你想象那么坏,你仔细想,仔细看,这个世界比你想的温柔得多。”
“真的吗?”
“真的,”裴文宣抱紧她,“有我在,你去看看,如果这世界风雨,你就回来。”
李蓉没说话,她听着外面的风声,静静靠着裴文宣。
他们在床帐给予的黑暗里,保留着一片独有的温柔。
这个时候,福来从宫中出来,令人进了太子府,朝着跪坐在剑前的李川恭敬行礼,平稳出声:“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李川冷漠回头,目光落在福来身上,他沉默许久,终于起身。
而苏容卿躺在床上,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苏容卿转过头,就看苏容华坐在位置上,他一扫平日的浪荡,一双眼认真中带着几分探寻。
“大哥。”
苏容卿干涩出声,苏容华起身倒了杯水,给苏容卿端过去,递到他面前。
“喝杯水吧。”苏容华平淡道,“喝完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苏容卿看着面前的杯子, 好久后,他还是伸出手,将杯子握在手中, 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苏容华坐在一旁注视着他, 缓声开口:“此次刺杀, 是你和华乐柔妃联手策划的?”
“是。”苏容卿将水喝完,放在一旁的桌边, 苏容华看着他, 继续询问, “你和柔妃什么时候联手的?”
“平乐殿下建立督查司之时。”
听到这话, 苏容华闭上眼睛, 他缓了一会儿, 才终于开口:“家中族训, 你可还记得?”
“记得。”
“第一条是什么?”
“苏氏之人,不参与夺嫡之争。”
每一个字念出来, 苏容卿都觉得艰难,苏容华缓慢睁眼:“你勾结柔妃,该怎么做,需要我说吗?”
苏容卿沉默不言, 苏容华站起身:“此事我会禀告父亲,你等结果吧。”
“大哥,”苏容卿叫住苏容华,“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柔妃所做之事, 早已非我苏氏所能平息。无论你为什么,都已牵连家族。当初弘德一案,我保你,可如今, 我不能再保了。”
“我有我的理由。”
“犯错之人,谁没有理由?”
苏容华垂下眼眸:“你好好休息吧。”
苏容华抬手要去开门,苏容卿叫住他:“大哥,我为你说个故事吧。”
苏容华停在门边,好久后,苏容卿声音很轻:“我做了一个梦,它是苏氏的未来,也是你的未来,你不要听一下吗?”
听到这话,苏容华震惊回头,他定定看着苏容卿,苏容卿站起身来,从容行到茶桌边上,跪坐而下。
点燃了桌上小炉里的炭火,抬手取水放入小壶,架在之上,而后他抬起头,在檀木长桌之后,发髻半挽,墨发垂于身后,一身白衣衬得他清瘦如竹,跪得端正笔直。
他抬起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清雅的声平静开口:“大哥,请入座听完这个故事吧。”
冬日乌云密布,似有大雪将至,寒风涌灌华京,驱赶着行人,拍打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