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岚听从了魏采薇的建议,还送了魏采薇好多东西,什么缂丝衣料,大毛的袄裙,头面首饰,珍贵药材,东西多到一辆马车都装不下,宫里另外派了辆马车跟在后面,一直将魏采薇送到了甜水巷。
两个小内侍还贴心的将礼物搬到家里,魏采薇一一打赏了车夫和内侍。
快一个月了,家里蒙了一层灰,魏采薇打开门窗透气,用帕子包住头发,清理屋子,客堂香案上“亡夫汪二郎之灵”的灵牌前面摆放的供品月饼居然还没有坏,饼皮完好,只是比一个月前更硬了,成了石头月饼。
魏采薇收拾屋子累了,还用月饼砸了几个核桃吃。
魏采薇一边做清洁,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口、尤其是后门的动静,她回家了汪大夏肯定会来找她的。
果然,在她扫楼梯的时候,后门传来敲门声。
魏采薇连忙放下扫帚,拿出荷包的里尚青岚送给她的西洋水银小镜子照着脸,发现下巴有些灰尘,擦干净了脸,才跑去后院开门,“汪——”
“汪千户?”不是汪大夏,是大夏他爹。
汪千户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左手牵着小儿子汪大秋。
汪千户将食盒递给魏采薇,“听说邻居回来了,就给你送些吃的过来。”
“多谢。”魏采薇接过食盒。汪千户说道:“你继续忙,我还要带着大秋去街上逛一逛,消消食,他中午吃撑了。”
魏采薇毕竟是个寡妇,汪千户为了避嫌,就牵着小儿子过来当灯笼,免得别人说闲话。
汪大秋津津有味的吃着手指头,看到魏采薇,终于把啃得亮晶晶的手拿出来的,歪着脑袋,看着魏采薇身后,“我哥哥呢?”
连汪大秋都知道哥哥不见了,定在魏采薇这里!
汪千户赶紧瞪着眼睛教训儿子,“别胡说八道,你哥哥还在宫里当值,怎么可能在魏大夫家里。”
魏采薇一听,觉得不对劲,汪大夏三天前就出宫了啊,怎么他一直没回家?也没跟家里说一声?他出了什么事?
魏采薇心下疑惑,面上还是保持镇定,“没事,童言无忌。”
汪千户赶紧告辞,把家里的熊孩子牵走了。
魏采薇吃着汪千户送来的午餐,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汪大夏。饭后,把碗筷洗干净了,装进食盒里还给汪府,然后雇了车马,去锦衣卫衙门找汪大夏。锦衣卫衙门在南城江米巷, 从北三环到南三环,路途遥远。
魏采薇走出甜水巷,来到鼓楼西斜街, 打算去骡马行雇一辆马车, 如今她有钱了, 不再是转着虎撑走街串巷讨生活的游医, 不用顾忌金钱, 舒服就行。
刚出巷子口, 就有一辆空马车经过,车夫吆喝着招揽生意。
正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魏采薇拦住了马车, 谈好了半吊钱的价格去锦衣卫衙门。
魏采薇上了马车, 车厢干净, 没有异味, 座位还铺着羊毛垫, 钉死在车厢里的案几上还摆着茶壶茶杯,一摸茶壶,还是热的, 很是贴心。
不过魏采薇是大夫,有些洁癖,不会喝车里的茶水。马车摇晃, 收拾了一上午的屋子,有些累了,马车摇晃, 她歪在柔软的座位上打瞌睡。
魏采薇心里牵挂着汪大夏,没有真的睡着,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 一会回忆前世汪公公,一会是现在的汪大夏,琢磨着快到锦衣卫衙门了,她坐起来,欲打开车厢窗户,看到了那里。
但是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窗户不知何时被关严实了。
魏采薇摸索着找到了窗户,但是无论她怎么推,窗户都打不开。
魏采薇以为窗户卡住了,就去推车厢的门,但是门也打不开,似乎从外头反锁了。
糟糕!这是个陷阱!
魏采薇立刻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光线下,她先是用脚踢踹门窗和板壁,踢上去发出一声声闷响,魏采薇发现这个车厢是双层木板,中间还夹着棉花,用来保暖隔音的。
且按照路程判断,外头应该是京城闹市区,马车在街上疾驰,车轮碾压在地上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无论魏采薇如何呼喊,都被车轮行驶的噪音和街头的喧嚣之声掩盖了。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魏采薇发觉这样闹腾下去是不行的,徒劳无功,遂安静下来,找其他脱身的法子。
此时马车应该还在京城,如果行驶到郊外无人处,她就要被瓮中捉鳖,任人摆布了。
必须在京城里脱身。
怎么办?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魏采薇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热茶壶上,想到了一个办法。
案几为了防滑,是钉死在地板上的,魏采薇拿出防身的匕首,将案腿上的钉子一颗颗从地板上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