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软绵绵的手捏了捏眉心,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时才发现压在他胸口的哪是什么石头,正是卫远那颗圆圆的小脑袋。
胸口处突然温热,卫昭反应了一瞬,十分嫌弃的扳过卫远的脑袋,口水落了满襟。卫昭就忍不住在心里怒骂卫暄。
卫远睡的正熟,鼻翼动了动,小嘴微张,小短腿搭在卫昭腿上,时不时扭扭脚指头,卫昭一颗心登时就软了。伸手点了点卫远的小鼻子,又把他微张的小嘴捏起来。卫远不舒服的晃晃手臂,眼睛半睁不睁的哼唧两声,卫昭这才放开手。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将卫远往里面推了推,捻上被子。起身转到外间,轻声叫小楼打水进来。
吃过早饭,霍宝儿捧着一摞账本进了书房。卫昭却没看账本,而是与霍宝儿说了些话。
主仆两个在书房谈了好久。卫远醒来不见卫昭,拥着被子在床上哭了一阵,姜氏哄了半天才将人哄好。没人知道主仆俩说了什么,只是霍宝儿再出来时,眼圈红红的。
卫昭安抚的拍了怕他的肩膀:“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霍宝儿垂下眸子,闷闷的点了点头。
展翼跪在院子里,身边是一具尸体。那尸体是位穿灰布衣裳的中年人,右手无力的垂下,手腕有处细直的伤疤,可见伤了筋脉。死者身体发青,嘴唇紫绀,乃毒发身亡。
“大人,卑职办事不力,没能阻止他自杀。”
这人是南梁细作,身份不低,自梅苑案端了南梁几处暗桩后,便是此人接手经营,梅玉茞之死就是他所为。后来的樊楼案也是此人主使。本以为逮住一条大鱼,却不想是条死鱼。展翼心中暗恨。
长孙恪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无波无澜。
陈肆,母亲的心腹。或者说,是义阳公主的心腹。
当初长孙恪废掉陈肆的右手却不伤他性命,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查清自己的身世。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但留着陈肆难免会叫义阳公主投鼠忌器,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更多的情报。对于陈肆的死忠,长孙恪虽已有准备。但并不代表他会愿意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展翼半响等不到长孙恪的指示,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时门房老丘小跑着进了院子,将一根竹筒递给长孙恪,之后目不斜视的恭敬退下。
展翼又一次提起心来。他跟在长孙恪身边多年,自然察觉到长孙恪手里还有一股势力。老丘表面上看只是个看门的,但展翼却知道,在他家大人心里,老丘是一个比自己更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会嫉妒,只是多少有些黯然。就连他同胞大哥都说他光长功夫不长脑子,能坐稳少监司之位已是大人多有提携了。
长孙恪不知展翼心里想了这么多,自顾的抽出竹筒里的密信,上面的情报让长孙恪波澜不惊的眸子闪过阴霾。
后楚三年春,荀姜氏与义阳公主先后有孕,相隔一月。至夏,荀沂调远水,公主随行,路遇匪寇,公主受惊,胎落。
他闭了闭眼,以内力摧毁密信。
展翼只觉压力罩顶,迫不得已运气内力护住心脉。半响过后,那股压迫感渐渐散了,长孙恪睁开眼,目光清冷。
他掸了掸袖口上落的碎屑,吩咐道:“割下他的头颅,送到南梁我们的人手里,着人将头颅悬于南梁都城城门上。”
展翼心下一惊,余光瞥向那具尸体,也不知这人身后牵着什么干系,竟叫大人这般恼恨。
展翼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里,他深知这次的失误让大人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更知道如果不是大人私下里的部署,只凭南府这些人怕是连接近陈肆的机会都没有。也正因为这样,展翼才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适合少监司之位,不配领导南府。
展翯路过展翼的房间时,听着屋里有气息,但却并未掌灯。犹豫了瞬间,抬手敲了敲门。屋里传来展翼无精打采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来了?大狱不忙?”
展翯摇头苦笑:“自梅玉茞死后,大人很少在大狱关押犯人了。”
他见展翼没有反应,试探的问道:“我见南府同僚最近似乎很忙,怎么,是抓到了什么关键人物?”
南府有私牢,但私牢除了长孙恪和展翼之外是不容他人进入的,包括展翯。
展翼一时心乱,也没在意展翯问什么,只胡乱的点了点头。
“跟那边有关?”展翯指了指南边。
展翼就叹气:“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明明已经抓到了人,还是叫他自尽了。今儿大人脸色黑的吓人,定是气狠了。”
展翯安慰的拍拍弟弟的头:“死士自尽是常有的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大人怪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