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苦着脸道:“是我急躁冒进了。”
长孙恪安慰了一下:“是关心则乱,如今风光不错,明日带你去郊游。”
卫昭勉强点了点头,摸了下空空的肚子,忽觉口中索然无味。吃惯了姜氏做的饭,府上厨子的手艺已经入不了卫昭的眼了。他拍拍长孙恪的肩膀:“我请你去樊楼吃饭。”
说完,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只留林老大夫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护国寺风光一向好,春时赏桃花,夏时赏清莲,秋时赏香桂,冬时赏寒梅。一年四季皆是香火鼎盛。不过来的多了,再好的风光也觉得没什么意趣。
已是初夏,湖上碧叶葱葱,随风而来阵阵清新。卫昭坐在舱室里,捧着脸颊望着清湛湖水,呆呆说道:“不是去郊游么?怎么来护国寺了。”
长孙恪轻轻摇荡船桨,闻言挑眉问他:“你想去何处?”
卫昭想说小西山,转念又想起陆家那座别苑来。到现在还不知是被谁横刀夺爱了去,心中不免郁郁。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算了,护国寺也挺好玩儿的。”
说完从小布包里取了颗蜜饯扔到嘴里砸吧着,又伸着脖子将核噗噗吐到湖水里,看着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方觉烦躁的心绪被压下不少。
长孙恪将船停靠在湖西岸,伸手拉过卫昭。卫昭伸了个懒腰,懒懒说道:“怎还停这儿了,往前也没甚景致。”
“你逛过?”
“那倒没有,我一向喜欢热闹的。”
“可记得皇后在护国寺被劫的那次?”
卫昭点头:“那又如何?”他看了下四周,道:“这条路应该就是劫匪劫了长姐后走的那条。我们当初不是也走过一遍嘛?绕过一座矮山再顺着回廊走上一会儿就到前院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
“哪里奇怪?”
“既是要坏了皇后名声,劫匪当是已有万全准备,只看禅院那边的布置便可窥知一二。没道理人都落到手上却反而被人救下。”
卫昭想了想说道:“你怀疑无寂和尚?”
“那倒没有,我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旧地重游不免多想了几分。也许本来也没有什么吧。”
卫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嘟囔了一句:“你这么说倒好像是劫匪好心故意放了长姐似的。”
长孙恪不置可否。
卫昭今日是纯来散心的,对于长孙恪提的事儿也就那么一听。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走在甬道上,时不时的往两旁瞅一瞅。护国寺依山而建,这处偏僻地方少有人整理,倒是长了不少果树。
卫昭眼尖,一眼瞄到一串黑黑红红的东西,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长孙恪顺着他目光看去,告诉他:“你想吃?”
卫昭扭头问他:“能吃的?”
长孙恪怀疑的看他一眼:“你没吃过?”
卫昭老实的摇头。
长孙恪:“……那你作甚咽口水?”
卫昭:“我就是看他水灵灵的。”
长孙恪幼时好歹还在庄子上呆过一段时间,那些佃户家的孩子们常常钻到山里去摘野果子吃。那时他们不爱带着他玩,他就跟在那些孩子后面看着他们玩儿。他记得那些孩子很爱吃桑葚,还有红红的羊奶果。他在孩子们下山后,也偷偷的摘了一些果子吃,只是总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侯府自然是有农庄的,府里吃的时蔬瓜果都是底下庄子送上来的,这些野果子自然入不了贵人的眼。所以卫昭倒未曾见过。
长孙恪告诉他:“这是野桑葚,酸酸甜甜的,你应该会喜欢。”
卫昭朝他眨眨眼。长孙恪顿时福至心灵,连着枝条摘了一串给他。卫昭揪下一颗桑葚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你多摘些,回去给祖母和远儿他们也尝尝。”
卫昭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指使着长孙恪:“这个,这枝上头果子油亮亮的,还大,肯定汁儿多酸爽。还有那个,那个也要。”
长孙恪看了眼卫昭早上新换上的月白袍子沾了不少桑葚汁液,还有嘴角处被他胡乱蹭到的汁儿,好像吐了几斗血一样,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卫昭倒是毫不在意形象的用衣摆兜了许多野桑葚,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长孙恪被他感染,也摘了几颗桑葚尝了尝,道:“比小时候吃过的好吃许多。”
卫昭大手一挥:“回头跟护国寺方丈打个商量,把这颗桑葚树移回府里去,以后想吃就吃。”
往前走是个上坡,长孙恪站在坡顶往下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山脚下一片紫竹林上迟迟不肯移开。
卫昭吃的正欢,见长孙恪突然沉默了下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忽地‘咦’了一声:“以前怎没注意过这护国寺里有片紫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