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恩点头,问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看?”
楚星声音放轻,“孤知道,今夜贵妃就在这儿,你下去吧。”
刘培恩心中又是一惊,面上仍旧不显:“是,奴才告退。”
冬日的宫殿门加了层帘子,隔绝了冬天的风雪。刘培恩掀开帘子,退出去,不由皱眉。
门口还站着两个宫人,刘培恩略加思索道:“你们也不必在这儿伺候了,退下去吧。”
“是。”
刘培恩看着她们的身影从一旁退下去,今夜的冷风似乎更为喧嚣,他喃喃自语:“这天儿啊,看起来要下雪咯。”
楚星回到屏风这一边,看见城月略仰着头看着他,似乎怕他跑了。
这种眼神,却轻易让他的心被填补。
他吹灭了最近的两支蜡烛,只留下远一些的两支,而后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城月放下头。头发因为刚才的动作而乱掉,楚星抬手替她抚顺。
“留下一盏灯好不好?”他语气轻缓。
“好。”城月点头。
楚星脱去鞋袜,掀开被窝一角,温度很快向她袭来。她往楚星身边挪了挪,头枕在他胸膛上。
“楚星好暖和。”
“嗯。”他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烛光闪动,城月感受着他的温暖,仿佛被温暖的篝火包围着。
楚星的心跳声有力而规律,楚星不过看个书的功夫,再低头,便发觉怀中的猫已经睡着。
他抬手顺毛,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地扶着她的头躺下来,让她的头落在自己胳膊上。
他做得很小心,生怕吵醒了她。
好容易躺下来,他额头上都出了一身汗。
楚星呼出一口气,微微地侧身,将她揽在怀里。不敢抱得太重,怕让她觉得不舒服。也不敢抱得太轻,因为感觉没有安全感。
轻重之间的平衡难以操控,导致楚星的手也无处安放。
按理说,这样的状态之下,他的精神应当是绷紧的。可是在这种紧绷的精神里,他却意外地觉得放松。
旁边的平稳呼吸声堪比助眠的熏香,从他鼻息之间透进血液深处,很快,他就觉得倦意来袭。
楚星从未有过这种时候,眼皮这样的沉,心里这样的宁静。
这一夜,过得这样的好。
一枕好眠。
翌日。
楚星醒过来的时候,比他平时起床的时候要晚很多,但还在上朝的时间之前。
城月已经睡醒了,她每日都醒得很早,已经习惯。
她见楚星还睡着,轻手轻脚爬起来,在一边桌上坐着玩自己的。
刘培恩来过一次,因为到了楚星平时起床的时候,可还没见到陛下的人影。于是他只好进来瞧瞧,只瞧见陛下还睡着,贵妃坐在一旁的书桌上,拿着陛下平时用的笔在玩。
城月记得刘培恩,他胖胖的脸很有记忆点。
她小声用气音和他说话,“你来找楚星吗?”
刘培恩点点头,和蔼可亲地笑着。他平时见陛下都睡得很浅,今天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想着再让陛下睡会儿。
于是又退了回来,看向城月:“娘娘醒了很久了吗?”
刘培恩压低声音,不敢大声说话。
城月摇头:“没有,就一会儿。”
“那您要传膳吗?”
城月摇头:“不要,我不饿。”
她回头看一眼楚星,楚星也还没起来呢。
“好的,那奴才先下去了,娘娘自己玩着。”
城月点点头,又低头去玩手里的毛笔。毛笔上还有残留的墨汁,被她一通乱甩,甩在身上和脸上。
楚星睁开眼,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他心猛地一跳,撑起身,目光在店里搜寻着。
楚星动作有些急,掀开被子,直到目光抓到熟悉的衣角,在书桌旁边。
他走近,直到看见了城月的脸。
心又抛落下去,落回胸腔里。
城月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惊喜转过头来:“楚星你醒啦?”
她脸上有点点墨汁,实在滑稽可笑。楚星看着她的脸,忍不住抬手以手背捂嘴。
说到底,他也不过二十岁。
城月从他的笑容里意识到情况不对,她跳下椅子,跑到镜子前面,发现自己俨然成了一只花猫。
她撇嘴,语气委屈:“变脏了,洗脸。”
她拉过楚星的手,“洗脸。”
楚星点头,“嗯,洗脸。”
他这么说着,还是忍不住笑起来,明朗的笑声回荡在宫殿之中。
楚星手捧住她的脸,落下一个很清的吻。
“来人,打热水来,伺候娘娘洗脸。”他声音略大。
很快有人进来,看一眼城月的脸,又看一眼陛下,不知道要不要自己动手伺候城月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