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些起哄的,眼中带着得意,只等着司南恭恭敬敬地递到手边。
司南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们一眼,对方立马露出几分凶色。
司南挑了挑眉,拿着把长柄漏勺掏了满满一勺,肉片鲜而薄,菜丝香而脆,散着热腾腾的香气。
已经有人忍不住围过来,等着接了。
没承想,司南手一抖,满满一勺菜竟生生掉在了地上。
街边的黄狗汪汪叫着扑过来,三口两口吞下肚。
混混们神色一变,眼中透出恶意。
寻常百姓则是神色紧张,或同情或担忧地看着司南。
司南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说:“瞧,唯有畜生才会吃白食,我怎么能这般侮辱各位?”
混混们:……
这话让人怎么接?
白吃你的,就是畜生;掏钱买,又咽不下这口气。
带头的地痞叫赖老大,仗着一身腱子肉收服了整条街的混混。他见司南生得白白净净,以为是个好欺负的,捏起拳头就要闹事。
司南当即抽出一把菜刀,熟练地挽了个刀花,咣的一声砍在菜板上。
一乍厚的枣木墩子生生裂成两半。
赖老大脚步一顿,脸上阴晴不定。
小弟们嚷嚷:“赖子哥,这小白脸给脸不要脸,让他尝尝您的拳头!”
赖老大经不住撺掇,抡起拳头就要砸摊子。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红色劲装的郎君大步走来,经过赖老大身边时,不轻不重地拿弓拨了他一下。
明明瞧着没用力,赖老大愣是摔了个狗啃泥,差点压到黄狗身上。
黄狗吠了一声,嫌弃地跑开了。
赖老大怒极,破口大骂:“谁推的你爷——爷、爷,您安好?”
噗——
司南没忍住,笑了。
唐玄抱着手臂,淡淡道:“别乱叫,我没你这么不肖的孙子。”
赖老大一噎,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不服气?
那也得憋着。
就算没见过唐玄这个人,也听说过他身上那张弓,别说是他,满京城的贼匪大盗见了都胆颤!
赖老大不敢多待,仓皇行了一礼,连滚带爬地跑了。
某小弟不服气地嚷嚷:“赖子哥,咱们这许多人,干嘛怕那个小白脸?”
赖老大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蠢货,你行你上别逼逼!”
小弟委屈,“赖子哥,你、你打兄弟,就因为他长得俊?”
小弟二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快闭嘴吧!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能背着两石重的玄铁弓在汴京大街来回溜的,咱们惹得起?”
小弟一瞪大眼,玄铁弓?两石重?!
“天爷爷!”
“快跑呀!”
一群混混看都不敢往后看一眼,撒丫子往前冲,生怕慢上一点就会被唐玄射个透心凉。
不光混混们跑了,其余百姓也纷纷避开。没别的,唐玄长得太高,一张脸英俊得不像话,还冷冷地板着,怪吓人的。
司南却不怕,笑盈盈地望着他,“军爷,来份小火锅?”
“不来,就看看。”
司南笑,“成,那我给您耍一个,您看好了。”
说着,就唰唰唰抓满一碗肉和菜扣进小锅,动作快得仿佛只能看到残影。
唐玄的注意力原本放在那辆怪模怪样的三轮车上,见此情形,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司南十分敬业地又表演了一遍。
唐玄淡声道:“羊肉六片,鸡胸六块,菌子六朵,六样时蔬各二两。”
十分肯定的语气。
司南打了个响指,“好眼力。”
十分朴实的夸奖,和官场上的各色追捧相比堪称简陋,唐玄却十分受用。
这个小郎君一看就浑身心眼,只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又让你觉得无比真诚。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人。
肉菜下锅,片刻就熟。
司南麻利地盛出来,用大海碗装好,“您趁热吃,得空了再来还碗。”
唐玄顿了片刻,还是接了。
见他掏钱,司南笑呵呵道:“不必了,权当谢礼。”
唐玄没应,抬手丢进车头的细颈瓶里,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枚。
司南笑笑,“您真客气。”
唐玄挑眉,“我只是不想当‘畜生’。”
司南:……
直到唐玄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这次的“一文钱”没还。
得了,下回见了再说吧。
这样一来还能多见一次,想想还有点小开心。
司南哼着歌,继续煮小火锅。
经过这么一出,围观的人都散了,好半晌都没卖出第二份。
说不挫败是假的,司南允许自己小小地失落了三秒钟,又重新精神起来,自己煮了个麻辣锅,抱着大碗呼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