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忙上前劝道:“主子,错了,错了,咱们家已然抬旗,如今该称佟佳氏了,大老爷殒身战场,那也是皇上的亲舅舅啊,您看,他是记得咱们大老爷的,不然,也不会有此等荣耀,治丧都以国礼规格。”
悫妃闻言,唇畔扯出一丝冷笑。
国礼又如何?人都没了,再多的荣耀不过是一抹空烟。
真要是亲近她大伯父这个舅舅,也不会任由索额图那老贼将其设计害死,而对幕后之人此举不加以惩戒了。
到底是元后的叔父,太子的叔外祖,比她们这个外家还亲近呢。
人家哪舍得太子受委屈,在朝堂独木难支呢?
她扯扯嘴角,心情着实难以好转。
除了担心家族,她也担心自己,毕竟已经神在后宫了,她与家族同气连枝,哪一个受了影响,都会牵连到另一方。
不如就看看温贵妃钮祜禄氏。
前几年,她一母同胞的哥哥爵位被削了,钮祜禄一族差点没缓过来,若非阿灵阿力挽狂澜,他们家少不得大伤元气。
偏偏灵阿,乃是遏必隆继室所出的嫡子,遏必隆身死后,其中一个一等公爵位留给兄弟中最年长的法喀,而另一个,虽给了嫡幼子阿灵阿,但因其尚未长成,家中上下被法喀之母,也就是侧室舒舒觉罗氏把持,阿灵阿之母饶是身为正室,可为了儿子安危,也免不了要对其忍让三分。
毕竟若是没有阿灵阿这个嫡子,法喀便能承袭两个一等公爵位,而后传给自己儿子。
一等公的爵位,对于除皇室以外的任何人,都是巨大的诱惑。
更何况,若非法喀前头的两个哥哥早逝,嫡子又年幼,这爵位岂有他承袭的道理?
要知道,他原本不过是个庶子而已。
若非他们家没有嫡出的女孩儿,又恰巧孝昭皇后适龄,为其长姐,入了宫,他能不能承袭爵位,都是两说。
因着众人都知道温贵妃与家中承袭爵位的幼弟关系尴尬,遏必隆这一门妻妾子嗣的龃龉,京中的人都看在眼里,流言更是纷纷扰扰无数,因此这两年,她的声势都大不如以往。
可见娘家有多重要。
现在,她只盼着,娘家兄弟能争气一些,叫她能够在后宫,护住自己和一双孩子。
这是佟佳氏一族未来的希望。
只是……四阿哥尚且还有个碍眼的生母,听人说,是个最能起幺蛾子的性子。
想到这儿,她眼神一冷,“如今她已经受封为德嫔,甭管这位现如今是多大的笑话,现在也有一定地位了,你们看着点儿四阿哥,别叫她近身,虽说历朝历代还没有玉牒更改的皇子晋原本生母为太后的例子,但咱们大清,可不是原本的汉家王朝了。”
轻红福福身,“奴婢记下了。”
“还有,是去年吧,那个被选进宫的宫女,姓王的那个,我瞧着也出落得越发水灵娇俏了,今年也十六七了吧?”
“回主子的话,上个月她刚满十七岁。”
悫妃揉揉眉心,显然疲累得很,肿着一双烂桃子一样的眼睛,低声道:“等寻个好时机,就把她推出去吧,我瞧着,这两年,皇上倒是越发偏爱汉女了。”
“纤细袅娜,弱不禁风的,真是惹人爱怜,别说皇上,我看了也心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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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康熙三十年三月,康熙左看右看,对着各家贵女都不甚满意,偏他想给太子最好的,一时间,太子的婚事竟然卡在了那儿,不上不下的。
三月十一,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再度诞下一女,宫外大阿哥夫妻的心情她们不知道,但是延禧宫那儿,听说惠妃自打得了信儿,送了补品,整整几日都未曾出屋了。
就连康熙都和富察舜华说悄悄话,话里话外十分纳闷,“这胤禔他,这是没有儿子缘?不是说朕不喜欢孙女,可他这连着三胎,都是女孩儿,日后袭爵,难不成要降等给庶子?”
“还是说,是老大媳妇的问题?”
富察舜华暗自翻个白眼,真是无语了。
出了问题就找女的,一直生不出男孩是女子的错,一直生不出女孩还是女子的错,生不出来,就更是女子的错。
怎么不说生男生女靠y染色体啊?怎么不说男人还有弱精症,天生基因缺陷啊?
你儿子不争气你怨谁啊?女子的卵、子又没办法决定性别!
富察舜华露出微微错愕的神情,“啊?这,倒也不是吧,女子怀孕都是个谜,何况是孩子是男是女了?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康熙微微一叹,“许就是没有缘分吧,自打他二十六年年初成婚,如今都四年了,个个都是女儿,朕想要抱皇孙都不能,偏太子的嫡福晋还迟迟定不下来,胤祉也到了年纪了,可先前看好的董鄂氏家的女儿,又刚逢母丧,须得守孝二十七个月,本想着今年再把胤禛赐婚,两人同年分先后娶亲呢,这下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