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轿辇,她大踏步王宫里走,浑身冻得哆嗦。
“都过了腊七腊八了,怎的还是这般冷?”
丛双忙带人上了素面,只听墨竹笑着道:“您年年都这般说,但是,奴婢觉着,还是比腊八好了不少的,都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几日还好呢!腊八那几日,奴婢出去一趟,就觉着耳朵都要掉了!”
说着,墨竹还拽拽耳朵,一副后怕的神情。
见她如此,众人又是笑出声。
笑够了,富察舜华才打发墨竹秋云二人道:“你们两个也快去用饭吧,这儿有丛双和春白呢,不必你二人伺候,跟着我一道进了宫宴,半天都在那儿杵着,且难受着呢,你们两个快去吧。”
二人退下,富察舜华才用起素面来。
“这素面,也不知道膳房的人哪儿得来的方子,闻着就极鲜,听说是用蘑菇汁和笋汁滚出来的,再加一点虾汁,一点点盐,别看没什么调料,但味道瞧着却不输旁的面。”
富察舜华已是执起银箸,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眼神一亮。
见她喜欢,丛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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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后殿仍是灯火未眠。
乌雅贵人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面色阴沉。
她只要一想到靖嫔坐在自己的上面,是自己够不到的位置,她心底就是一阵火气,恨不能立时把她撕了。
腹部又是一阵抽痛,她眉头深深皱起。
她心知,她脾气越发暴躁,一是因着腹中孩子越发大了,弄得她心力交瘁,二则是因着最近连连折戟,她肝火旺盛。
因着母体的缘故,腹中的孩子,那时其实已经有些不好了。
但好在,养了回来,也快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茉心走了过来, 手中的水盆险些没拿稳,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焦急道:“主子, 主子, 您如何了?可还好?那几个专门给您把脉的御医现在夜夜在太医院守着呢,奴婢这就去叫人给您找来!”
乌雅贵人拉住她, 深深呼吸,感觉疼痛缓解了许多, 虚弱道:“不必了, 我也不是没生过孩子,刚刚是肚子抽痛, 脚也开始抽筋儿了, 倒没什么问题,不必大半夜的折腾一顿了。”
“稳婆不是住在这儿?你叫她来给我瞧瞧。”
茉心见此, 这才放下心来。
“你若是不舒坦了, 一定要说, 哪怕折腾太医呢?毕竟, 这皇嗣, 可是万分要紧的, 那些太医,和咱们一样上心呢!”
外头传来了说话声,主仆二人抬头看去。
茉莉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托盘, 神色如常, “主子,刚刚敬嫔主子身边的海棠姐姐来了,给您送了一盅在御膳房做出的补汤, 是乌鸡汤,说是今儿家宴瞧着您没吃好,特特给您送来的。”
乌雅贵人轻轻道:“替我谢过敬嫔娘娘好意,多谢她的赏赐。”
想到这儿,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芒。
若非景阳宫靖嫔截了胡,今时今日,敬嫔这个永和宫的主位都做不踏实,日夜难以安寝都是轻的,哪还会高高在上的给自己送盅补汤做赏赐?
若平起平坐,这算什么赏赐?
知道敬嫔不会在这汤上动手脚,又是御膳房出来的,她也不敢作文章,意思意思用了两口,便赏给了茉莉茉心。
她蹙眉,揉揉眉心,坐在梳妆台前,散了头发,任由茉心给通着,只听茉心疑惑道:“这前头那位,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了?以前也就是过问一嘴,今日怎生如此殷勤?倒不像她了。”
茉莉瞧瞧乌雅氏的肚子,低声小心道:“奴婢想着,怕是她瞧着主子现在式微,打起了主子腹中皇嗣的主意,毕竟……她还未有子嗣,圣宠也没剩几分,想要个自己的孩子,着实难如登天。”
乌雅贵人登时皱起了眉,而后冷笑。
“我的孩子,已是送出去了一个,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剜我的心?以我现今的位分,的确没资格抚养孩子,我的孩子,的确也是要主位妃嫔养着,这个我不介意。”
茉心和茉莉同时看着她,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解疑惑。
“这是为何?主子,也不是没有孩子不必主位插手的,瞧瞧张庶妃,人家两个孩子,个个自己养。”
乌雅贵人微微摇头,“储秀宫没有主位,她自己不养着,又有谁会过问呢?何况,她所出的,是两位公主。”
她叹息,“若是皇子,皇上可不会将他交给我养着,必定会有敬嫔的介入。”
何况,她这一胎,御医言之凿凿,就是皇子。
所以,她才更恨,恨天意,恨富察舜华,连带着佟贵妃,也一道恨上了。
明明绝好的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就这样一步步走成了一盘烂棋,直到死局,破开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