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深深看了眼苏琉玉。
金冠墨发,一身五爪龙袍,威严天成,眉目极好,特别那双眼,虽笑吟吟看着你,却犀利的仿佛把人洞穿一般。
“陛下,还请伸手,贫道给陛下号个脉。”
苏琉玉老实伸出手。
三节苍老浮皮的手搭在苏琉玉脉搏之上。
他的眉,又皱了起来。
“陛下,习过武?”
“嗯。”
“陛下经脉有损,丹田破裂,身子有虚,若不医治,怕是......”
“朕知道。”苏琉玉把手收回:“听天命,顺天道,能医就医,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
糟糕!
又要被她带进去!
“陛下,何出此言,难道陛下不想活了吗?”
玄音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完自己都想打自己。
“有感所言,顺应天道,不是长生殿所提倡的吗?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是以朕才亲自远赴鄂北。”
“......”
玄音又被噎住了。
也不想和她弯弯道道了。
直接道:
“陛下,您乃天命所归,只是最近兴兵善战,有逆天命,这伤,也是自大金一战落的吧。”
苏琉玉点点头。
“当时情势所逼,但朕不悔。”
“......”
难道你就不能问问有什么解救之法吗?
怎么那么不按套路来!
玄音真人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无力和疲倦,还有生气。
“陛下,若为了苍生,近来不能兴兵,止战止损,不然有违天道。”
“真人言重了,朕受于天命,替天行道,怎会逆天而行。”
她笑着看着他:“朕乃天子,朕在这大魏,就是天。”
猖狂小儿!
玄音被她这理所当然的气势要气的吐血。
这还怎么合作!
他平息静气,准备改日再谈这个。
又看她自顾自的品茗,忍不住可惜的开口。
“陛下乃天子,但命比纸薄,贫道不知陛下十岁那年如何逆天改命,但陛下此劫,却是躲不过了。”
他又道:
“要是玄右真人和他徒弟在世,或许还有一治可能。”
苏琉玉霍然抬头:
“你说什么?”玄音真人吓了一跳,
被苏琉玉周身瞬间暴涨的杀气吓的忍不住往后移了移。
“你刚刚,说谁死了?”她目光狠戾,全然不复刚才一派气定神闲。
玄音老心发颤,又道:
“我派玄门圣手和他徒弟,陛下认识?”
苏琉玉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揪住眼前人的衣襟。
“云崖儿,在哪里?”
被揪住道士指着她,想发怒,想大斥,但看她这吓人的架势,立马怂了:
“贫道不知,只听闻前月受了廷杖之责,素来杖下活口少有,怕是......”
他话还未说完,只觉得一道强力袭击脸骨。
那力道极大,又狠又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倒飞出去,砸在大殿之中的粱柱之上。
来人!
快来人!
顺帝疯了!
他全身钝痛,只觉得老骨头都要散架一般。
想站起身,只觉得筋骨都在作痛。
苏琉玉跨步上前,把他又揪了起来。
“你们打了他?”她手骨泛白,因为用力隐隐颤抖:“现在,去调你的人,是死是活,朕要亲自见他!”
玄音真人哼哼两声,想开口,只觉得脸骨都要裂了。
“说话!”苏琉玉呵斥一声。
“贫道被派遣而来,在殿内权利不足。”
这话倒是实话。
长生殿,分布极广,各国都有势力。
但大魏这破烂小国根基不稳,被派遣而来的,大多没什么权利。
况且,谁知道大魏顺帝是这个性子。
他来往列国也有十几年了。
那些小国帝王对他哪个不是恭恭敬敬。
即便是皇上,在天道面前,也只有俯首称臣。
这来到大魏,全部都反过来了。
百姓,奉天子为天。
这天子,又是这么个阴晴不定的性子。
他的脸好痛!
苏琉玉现在没工夫和他闲扯,深吸一口气,问道:“人在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陛下,你要惹长生殿!”
“惹?”苏琉玉冷笑:“是谁先惹谁?你们若老实本分,我大魏尚且有尔等一席之地,但如今,朕很生气。”
上次,苏琉玉说这句话,还是在大金。
当初,代价是大金十五城池,浮尸千万。
而今,再开口,苏琉玉已然动了杀意。
撕破了脸。
玄音真人也不想和她在虚与委蛇。
他承认玩不过她。
当即冷笑道:“陛下真以为你得民心,我等便奈何不得?陛下得民心,不过是百姓有利可图,新政之下,百姓安乐,崇拜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