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师父,看她受罚,又怎会好受。
四年教导,不要说罚,就是苛责,都是少有。
护了四年的人,现在因为一群道士,跪了一天,他心里是又气又急,忍不住再次开口。
“琉玉,你在此自省,师父不劝你,但你自省这数日,于事无补,你即知道是何人所为,便当想办法除之,杀之,不可放纵。”
除之,杀之。
这四字,从沈怀舟嘴里,还是第一次出现。
苏琉玉微微错愕。
怎么师父看起来,比她还要生气的样子。
“长生殿这般放肆,朕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朕已有安排,三日后,便有解决之法,师父信我。”
三日后,她会让长生殿知道,欺负她百姓的下场。
“你自小就是有主意的,师父即劝不动你,那也就罢了。”
他跪正了身子,当真没有再开口劝一个字。
“师父,你干嘛也跪着。”
“自省。”
“你起来。”
“无需再劝。”
“......”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琉玉看着那摇曳的烛火,叹了口气。
“朕饿了,想回承明殿用膳,师父要一起吗。”
“好。”沈府,宴客前厅。
一帮子老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不时还往门外看看,一脸焦急。
“来了来了,太傅回来了。”
尚书令惊喜的喊了一声,随后厅内的老臣全部从厅内涌到了门外。
这会儿下着蒙蒙细雨,沈怀舟玉冠束发间蒙上一层水雾,行走间,银丝暗纹大袍随风而动,整个人如同置身霜华之间。
沈埕安疾步走来,忙问一句:
“回去没有?还跪着呢?”
后面一帮老臣也问道:
“身子怎么样?”
“肯用膳了吗?”
“膝盖上药了没有?”
嘈杂的声音如浪潮响起,沈怀舟看了眼众人,安抚一笑:
“回去了,用了膳,上完药就哄她睡了。”
众人立马大松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一想到皇上还在太庙,我等真是寝食难安。”
“太傅的话皇上还是听的,皇上身边就缺一个相劝之人。”
“对了,皇上有说什么吗?这件事可不能算了,那群人这么欺负皇上,我等不如上奏,直接除了。”
这帮子三朝文臣,平日里,处事小心谨慎,奉行细细筹谋,徐徐图之。
自打跟了苏琉玉之后,谁要欺负皇上,那护犊子的样子比沈怀舟都要更近几分。
特别是文阁为首的沈埕安,现在恨不得让大魏铁骑把那群道士一锅端了。
沈怀舟叹了口气。
俊朗之容全是愁绪。
“伺候她就寝时,发现她脖子上的虎符不见了。”他又道:“小宋大人也不在大魏,皇上怕早有动作。”
什么!
虎符!
要知道,大魏铁骑,是没有虎符这东西的。
他们直属皇权,只听命顺帝调遣。
苏琉玉脖子上那虎符,是大齐兵符,可调大齐百万大军。
“不仅如此,听御书房守门太监说,当夜,除了诏书,皇上,还递了一封信,送往大元太子府。”
等等!
众人一愣,赶紧互相看了看。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闪而过,快的他们根本捕捉不了。
“皇上,该不会忽悠咱们了吧。”
尚书令小声开口。
众人:“......”
“我怎么感觉皇上入太庙是为了怕我等发现什么?”沈大人也接了一句。
“按照皇上勤政的性子,从不可能罢朝三日。”
几个老臣瞬间反应过来。
“不好,皇上估计跑了!”
把太傅都给忽悠了!
是夜,宫墙角门。
溜出来一个墨发黑衣的少年。
她一出来,冲着角落牵着马的人招了招手。
“可算把我师父送回去了。”她松了一口气:“彦之兄,快走吧,瞒不了多久,让他发现我去鄂北,定会阻我。”
苏琉玉原本的计划是先安稳民心,然后晚上亲自去鄂北疫区。
入太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暴露行踪。
即便发现,也是三日之后了,三日后,她的计划也差不多收网了,朝臣只要知道结果就行了。
但没想到沈怀舟会过来。
本来想卖一波惨把人赶紧弄回去,别管她。
结果计划被打乱,回了承明殿,只好铤而走险,先跑再说。
她必须去鄂北,这笔帐,她要亲自算。
“大哥今日估计就会收到消息,明日带兵把那帮道士给抓了,送去鄂北。”
她确实不会医术。
但长生殿那帮道士会啊。
不是自诩医术了得,让百姓敬重吗。
把他们人都抓了,全部感染,看他们救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