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端华心里一紧。
“舅舅肯帮我?”
孝恭皇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我华儿当得世上最尊贵的位子,你舅舅疼你,自然愿意帮你,咱们身后,可不是大越比得了的,那老家伙,看你舅舅面子,哪里敢为难我们母子?”
但端华还是不解气。
“女儿被禁足,都怪那姜晏晚,母后,我手里头有他把柄,准备把他召回国。”
她又道:
“母后,听说这贱人还联络诸国,搞什么比赛,不用想肯定在拉拢众小国,咱们如何能助长她势力?”
孝恭皇后皱了皱眉。
“此事,母后倒也听说一二。”
她看向自家女儿的手腕。
那手腕,还有一道狰狞的剑痕。
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心下有了个主意。
“华儿,母后教过你,忍旁人不能忍,才能得旁人不可得,此次受挫,对你而言,是好事,你如今心太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仔细想想,若真要她不好过,何需兵力?”
孝恭皇后聪慧。
一身计谋。
绝对不可小觑。
特别是教女,虽心里有主意,却不开口,而是点化。
端华深吸了一口气。
眼神慢慢清明了一些许。
不用兵力?
那如何办?
怎么办?
她拧眉沉思。
孝恭看着她,就这样静静的陪着。
她的华儿,自小聪慧,又学帝王之道,此次受挫,对她而言,也非大事。
不可习武又如何,为政帝王,治理朝政,哪要习武,又不是将士。
将士是给她女儿卖命的。
“母后,女儿想到了。”
端华眼睛一亮。
“这贱人招揽众国,听说是在一处商岸,若是咱们走水路,侵入大魏,扮做商贾,自然发现不了。”
“他们大魏兵力不在那商岸,即便支援都要许久,咱们不如利用这一点?”
孝恭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她女儿,比男儿都是不差的。
“挑内乱,当可行,但却必须把我大越摘除干净。”
她又道:
“那些将士,不能是我大越将士,必须换个身份,光明正大去制造内乱。”
“不仅是民众,朝廷也要有咱们自己人,华儿,一国兴衰,非兵力,以后做事切不可莽撞。”
端华受教的点点头。
又扑到她母后的怀里。
“女儿知道,以后有做的不好的,还希望母后提点。”
“这么大还撒娇?”
孝恭皇后笑骂一句。
“还好有母后,有母后,女儿便什么都不惧了。”
“你该谢谢你外公你舅舅,没有咱们母家这背景,那是硬气都硬气都不来的。”
两母后笑闹一会,端华心里有了主意,当晚,一封信,便送去了大魏。京都,朝华阁。
早春小雪,让金瓦红墙覆上一层白。
如今临近二月,但天依旧寒彻骨。
世安拿着火钳,正往三兽铜炉加添炭。
看着那炭燃的噼啪作响,他叹了一口气。
“御驾不随行,皇上身边那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有没有受寒。”
沈怀舟执手点茶的动作一顿。
“提她做什么。”
他看向缕缕茶香弥漫的杯盏。
“这个大的人了,难怪不懂照顾自个儿,还要旁人提醒?”
世安把火钳放下,搓了搓冻僵的手,走了过来。
“皇上懂事,自然知道照顾自个儿,听说这大雪的天,还自个儿浆洗衣物,手都冻僵了。”
沈怀舟微微蹙眉。
“她自己洗?不是说河道总督随行?再不济,国粹堂的掌事也会安排个近身伺候的丫鬟。”
世安叹了一口气。
“皇上不喜人近身伺候,旁人哪能劝得住。”
“不像话。”
“是不像话,江州贫瘠,还有匪患,是艰苦之地,皇上身份尊贵,何必在那里受苦?这连夜去了江州,对外说是理政,但说到底,不过是不想惹公子生气,若真犯了大错,都过了半月了,公子消消气吧。”
他又道:
“以前,皇上最喜欢给公子写信,离京后,三日一封,如今公子生着气,接连半月都未有一封,六年情分,难道公子真忍这般断了?”
沈怀舟抬头,透着窗棂看向殿外。
雪渐渐大了起来。
狂风肆卷,天寒地冻。
江州府,贫瘠,早年闹饥荒,近年虽温饱,却也不富足。
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他又看向湖面。
那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层下面不用想,那湖水凉彻骨。
又要批折子,还要照顾自个儿,怕是连使唤倒茶都要亲自动手。
他站起身,走到案台之上,拿起墨条开始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