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琉玉握住他胳膊的手紧了紧。
“你如今,是连祖训都搬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要跪就出去跪。”
说完,再未看他,径自踏了出去。
宋彦之一脸失望。
他走到院子里,当真跪在青石板地上,一言未发。
两人算是认识六年来第一次吵架。
这六年,他虽是朝臣,但从没罚跪过,更何况,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罢朝两月,朝臣颇有怨言,他不过说实话而已。
他抬头。
看着收拾碗筷的云崖儿,握紧手中的剑。
皇上罢朝,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心里有气。
若是仔细想想,便知道苏琉玉从不被人胁迫。
当初林斐外调出京,抗旨跪在御书房外,她都未心软,还让人打了板子。
如今,说什么长跪不起,她自然也不会开这个先例。
若是开先例,但凡朝政之事两人有驳论,这般跪上一跪,她还怎么管人?
“这不是小宋大人么,跪在这里做什么?”
莫逆一身虎袍,踏步而来。
少年高高束个马尾,露出英俊的眉目,笑着打量他一眼。
“跑死三匹马,就为了在院子里跪着求情?你特么能顶屁用。”
“滚。”
宋彦之墨色的眼眸盯着他,拔出一断剑鞘。
“再说一句试试。”
莫逆才不会怕。
他冷哼一声。
收起打量。
“我劝你还是起来,跪断腿都没用。”
这句他真的有经验。
当初,他总是送信给北荒打小报告,被苏琉玉发现,入京考学前,他就是跪了一夜。
第二天,苏琉玉非旦没心软,还要送他走。
最后还是他妥协才作罢。
要是跪有用,他也跪个三天三夜。
不过莫逆和宋彦之大不一样。
他在苏琉玉面前,就是乖巧的不像话。
主子不爱听,他是一个字不带开口的。
还回京?
他劝都不带劝的。
“什么调令?属下就是想皇上了,来看看皇上,要什么调令?皇上难道还是罚属下,属下有什么错?”
他可怜兮兮一脸哀怨。
“属下都两个月都没见到皇上,一见面皇上还问责。”
若是宋彦之,就耿直的说一句甘愿受罚。
但这位,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皇上不回京就不回京,属下想陪皇上,不然属下不放心,听说江州有乱党,属下必须保护皇上。”
他连被子都准备好了。
和小时候一样,就睡在苏琉玉床下的脚踏上。
他决定死皮赖脸磨到底。莫逆十二岁被元戈调派岭南做暗卫。
随后过了明路,近身伺候。
他年纪小,和苏琉玉打小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
况且,他是武将。
对回不回京他才不管。
看她批折子就给他研墨倒水。
看她累了就给她捏肩按摩。
完完全全和以前小书童一模一样。
他还挺高兴。
觉得和主子又回到了以前,更加不想让她回京。
苏琉玉完全架不住他这样殷勤,觉得头疼。
“你也歇一歇,别在朕跟前晃悠。”
莫逆小少年又委屈上了。
“是不是属下没有云崖儿好看,皇上看的碍眼。”
他心里吃味,从不憋着,一定要说出来。
苏琉玉打量他一眼。
“放心,他没你帅。”
这话是实话。
莫逆长的英俊,又是武将,这几年褪去稚气,带上男子独有的成熟和气概。
云崖儿好看,但不能用帅来形容。
莫逆高兴了。
“属下没皇上帅,皇上最帅。”
“......”
她头疼。
“好了好了,别贫嘴了,你出去让他起来。”
莫逆不乐意。
“那皇上也给属下亲自打一把剑。”
“......”
这小子倒是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还挺记仇。
“事情没办完就讨赏,惯的你。”
“皇上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不去了。”
“好了好了,少不了你的。”
这下,少年满意了。
“就知道皇上对属下最好了。”
他一脸傻笑,达成目的,马上出了院子。
但是一关门,哪里有刚刚的乖巧。
他看了一眼宋彦之手上的剑。
又走到他跟前,半跪于地。
然后伸出带着虎茧的手,弹了弹他的剑鞘。
“皇上说了,也给我打一把剑。”
他看了他一眼,一脸得逞。
“你宋彦之不是挺厉害么,就晓得给人下套,上次年节皇上那批剑,你劫的吧,甩到咱们飞虎军头上,你挺能耐啊。”
他声音放低了不少,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