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王气炸了。
自己王府自己回不去,还被自家岳父往外面赶!
这王府主人换了不成!
他咬着牙:“本王今日身子不爽,喝酒就罢了,正想回府和王妃絮絮家常,就不留各位大人了。”
喝——
这句话,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苏琉玉从各位老头身后挤了出来,看了眼稷王,冲他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揖礼。
“下官参见王爷,不知王爷今日入府,正好酒席还未撤下,不如王爷赏个脸,让下官亲自赔罪。”
稷王眼睛一瞪。
好你个狗奴才。
把本王当什么了!
让本王吃你的残羹剩饭不成!
还赔罪!
你给本王下跪磕头还差不多!
他正要开口,却不想大理寺卿当下不乐意了。
“起来,赔什么罪,孰是孰非圣上已有决断,你回府去。”
内阁首辅也开口。
“你何罪之有,如今只要好好读书,考中个二甲,也不枉我们教你一场,就算没考上,你是我等弟子,谁要敢拿你不是开罪,有老师们护着。”
大学士也附应。
“就是,想必稷王早就消了气,是吧。”
是个屁!
绿帽王心中震荡,迟迟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狗奴才拜了这三位为师,他怎么不知道。
这护犊子的样子,还威胁上了。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门槛,又看了一眼身前一脸防备的四位朝臣和徐二一队武将。
他冷哼一声。
一甩袖子,溜了。
本王才不想被监视!
狗奴才你等着!后日便要去贡院参加三年一度的新科会试。
整个稷王府后院,空前的寂静。
就连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小狗腿都安静不少。
“先生要考状元,考上状元就可以做大官,你们爹爹就不敢欺负先生。”
林氏夏氏抱着儿子天天念叨,小狗腿也听话,最近每日只爬到树上远远看着,或者偷偷把小点心放在尚书堂书案上,乖巧的让人心疼。
弘哥儿今年十岁,也渐渐有了兄长的样子。
自从那日大雨后,小男子汉仿佛一夜长大了许多,知道爹爹不能护着姨娘,还会为了外人打自己板子,只有先生真心对他好,他也自然要对先生好。
“姨娘,以后爹爹要是欺负先生,弘哥儿再也不会哭了。”他从被窝里伸出小脑袋:“弘哥儿一定会保护先生,保护姨娘,做个男子汉。”
林氏坐在他的床头,温柔的笑了笑。
“弘哥儿长大了,知道保护人了。”
“那当然。”弘哥儿一下子坐了起来:“爹爹会有很多姨娘,以后也会有很多儿子,只有先生和姨娘对弘哥儿好,咱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林氏微微一愣,被这童言无忌的话羞红了脸。
她瞪了儿子一眼,戳了戳他的小脑袋。
“那你母亲和夏姨娘还有你两个弟弟都不算一家人了。”
弘哥儿想了想。
“自然也算。”
林氏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把他被子拈好。
“快睡觉,不然姨娘告诉你先生,打你手板。”
弘哥儿小脸一慌,赶紧闭上眼,一动不动。
林氏忍俊不禁,心想还是先生能镇得住儿子,比王爷都有用。
一想到稷王,林氏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母家不过是江南县令,官居七品,地位低下。
自十五岁嫁给稷王,她处处小心翼翼,即便生了儿子,也是本本分分,不敢僭越一步。
十年来,从妾室熬到侧妃,她已经不求了。
但没想到王爷这般狠心,她到底为了儿子和王爷生出嫌隙,心有怨念。
她缓缓来到院子里,遥遥看向尚书堂的方向,目光宽慰。
要不是先生出手相救,儿子万一有个好歹,她也不用活了。
人需懂得知恩图报,投桃报李,以后要是那位有用的上的地方,她自也会拼命相帮,不惜代价。
“姐姐还不睡?”夏氏一头青丝披散,显然是刚刚准备就寝,又爬了起来:“正好,咱们赶紧去主院看看,王妃发了好大的脾气,咱们快去劝劝。”
什么!
林氏走上前几步,忙问道:“发生何事?晚膳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可不是,赶紧走吧。”
王府,主院。
月色正浓。
小厨房的灶台上煲着参汤,旁边的小炉子正煮着醒酒茶,用小火慢慢熬着,生怕凉了。
正堂内。
稷王妃身穿月白绣裙,裙上绣兰草,绣工精致,却溅上了少许褐色的茶渍。
绣鞋旁也是碎了一地的杯盏瓷片。
整个主院,气氛低沉。
香儿伺候在侧,也不敢收拾,只好低着头,对着大总管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