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神色阴晴不定,似在琢磨着什么。
陈婉兮挺直了腰身,面色平稳,直言道:“太后娘娘,臣妇有证据。”
太后拧眉,问道:“你有何证据?”
陈婉兮说:“那条死蛇便是证据,如今还尸横就地。”
郡主在旁冷笑了一声:“笑话,灵蛇尸体如何成为证据?那恰好证明了,蛇被人杀死?!”
陈婉兮亦笑了一下,说道:“郡主,如若你将毒蛇拘管严格,并不曾令它四处游走,旁人又怎能任意将它杀死?终不成,是臣妇的义妹从你手中夺过毒蛇,将之杀却?你身边那些宫女,能为此作证么?”
太后看向郡主身后跟随的几名宫女,然而那些宫女却垂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这等逆天大慌,她们可没人敢说。
太后暗自叹息一声,言道:“毒蛇何在?”
早有内监将蛇尸取来,跪在地下呈上。
太后扫了一眼,见是两截的尸体,蛇身呈五色,甚是妖艳夺目。
她暗自喟叹一声,说道:“果然是剧毒之物,此类若混入园林,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搀扶着她的皇后柔声道:“太后娘娘,肃亲王妃所言也不错。清和园是皇家园林,皇上与太后娘娘时常来此居住。何况,此地宫人甚多,谁被咬了都不是好事,有失天家仁德。”
皇后久病,话音轻柔,有些少气无力,但讲出来的话却似颇有几分力道。
郡主眼看大势不好,心念如电闪过,忽然出声:“姨母,那婢子以暗器射杀了灵蛇。今日太后设宴,她竟敢携带兵器入园,可见居心叵测!”说罢,指向一旁跪伏在地的琴娘。
太后扫了那女子一眼,这方开口:“哦?肃亲王府的人,居然私自携带了兵器?”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凛,顺妃双唇发白,几乎出了一背的冷汗。
私自携带兵刃赴宴,往重里说,可是意图刺王杀驾的谋逆大罪!
便在此时,自方才起便一直不曾出言的琴娘忽然抬头说道:“几位娘娘,蛇是民女一人所杀,不与旁人相干。再则,民女不曾使用兵器,适才射杀蛇的,乃是一枚铜板。那铜板该落在左近草丛之中,可遣人去寻。”
话落,不等示下,早有内监过去寻找,不出片刻功夫,果然寻到一枚铜钱,亦呈了上来。
太后看了一眼那铜钱,果然只是枚寻常的铜钱,铜钱上染了血渍,正如这女子所言。
琴娘又道:“太后娘娘,您如不信,可使人查看蛇身伤口,与这铜钱是否相合。”
梅嫔却忽然开口斥道:“大胆,太后娘娘尚未询问,你一介民女,竟敢擅自开口,这是不敬。肃亲王府怎么调//教的人,规矩未教全,就带进园子。”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顺妃一眼。
顺妃今日真是被动至极,儿媳进园,就先和这位备受娇宠的郡主起了剧烈争执,而这惹了祸的琴娘偏偏又是她儿子弄进府中的人,何况她还救了自己的孙儿。
她有意圆场,但碍着自己的身份,需得避讳,只能缄口不言。
太后看了眼前众人一眼,目光在其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在了陈婉兮的脸上。
半晌,她开口道:“罢了,此事荒唐,哀家自要处置。淳懿,你携带毒蛇入园,还几乎咬伤肃亲王府世子,实在糊涂愚蠢。哀家罚你,宴席之后,禁足五日,将《女则》《宫规》各抄五十遍!”
郡主几乎不敢置信,一向最为疼爱她的姑母太后,居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前申饬责罚她!她堂堂的淳懿郡主,几时受过这样的气?!一时里,淳懿只觉得脸皮涨得通红,**辣的疼痛,几乎恨不得立刻钻进地下去。
说罢,太后又看了一眼陈婉兮,轻轻落下一句:“肃亲王府,真是人才济济。”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下一阶段~陈婉兮眸光微垂,太后这话音轻淡,听不出喜怒,但她当众责罚了郡主,金口玉言,是无可收回的。
梅嫔忽然出声:“太后娘娘,淳懿郡主也是一片孝心,何必如此苛责?何况,这蛇是个四处游走的东西,一时逃出笼子,也是常见。倒是肃亲王妃,为何不将小世子好生管束?孩子小,四处乱跑,难免磕磕碰碰。即便今日郡主没有带蛇入园,恐也要生出些别的事端来。太后娘娘只罚郡主一人,怕是有失公道。”
顺妃心头惊怒,张口道:“梅嫔,你说的这是什么……”
跟在众人之后,一向缄默不言的喜美人却突然走上前来,柔声说道:“梅嫔姐姐,嫔妾听闻,昔年太后娘娘还是纯妃的时候,曾险些为御园中逃窜出来的白花毒蛇所伤。先帝勃然大怒,宫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今日,旧事重演,只是好在没有伤人。太后娘娘如此处置,可谓是有力有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