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划过那双感情复杂的清冷眼眸,他心里一动问道:“那师父呢?”
陆南青接过药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师父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会没事的。”
“可师父现在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萧清遥想都没想追问。
他推搡师父也是这么想的,她那么厉害一个人,生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一定会没事的。可直到她被他推入荷花池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才知道他错了。
她也是个人,一个能力稍微强大些的普通人,不是神。
她也会痛也会失望,也会死。
也会……不要他们……
陆南青被他的话说得一愣,继而不在意的笑笑,“我们把小荷找到,师父不也就一起找到了?你是不是刚从幻境里脑子还没清醒,注意休息,我去和师兄换班。”
“不是……”他转身离开,衣袂翩翩间露出一节绣着杏花的衣摆,萧清遥盯着他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床上,震得床吱呀吱呀响,无力把自己摔在枕头上。一双眼睛空洞望着头顶上破旧的床围,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他也不知刚刚怎么就会和师兄争这些东西,明明以前他们把小荷放在首位没有任何问题,他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错。
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眼神给他留的印象太深,还是明玉姑姑最后给他说的那些话太震撼,他总觉得他们这么多是不对的。
些事情师父不在意,他们就理所当然的不给,甚至理所当然觉得不应该给。明明很多东西他们只是看看,师父就会让人给送到他们嘴边,可他们对师父却……
手掌里的小镯子嗝得手疼,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阳光下小镯子上的宝石熠熠生辉,萧清遥看了眼,手攥紧了些。
不管师兄他们怎样,他到时候一定要先去找师父。至于小荷……他狠狠闭眼,镯子上的凸起在掌心陷得更深,小荷有师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
“看,这叫同心结,是你娘以前教叔叔编的,好看吧!”
大树下,肥猫猪一样的身体拼命往拾欢怀里钻,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推出去。萧半青手里拿着一个编的扭扭歪歪的同心结,一脸得意的冲着拾欢嘚瑟。
“你娘说,不论男子还是女子,只要编同心结的时候只要一直想着想着的人的样子不走神,编出来的同心结就带上了祝福,让喜欢的人一直带着,可以保护那人平安。”说完,他宝贝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快脱线的同心结,拿在手里不舍的交给拾欢,“看看,这个是不是更好看些?”
再一次把大肥猫推走,拾欢面无表情扭头看去。
他手掌骨节分明掌纹清浅,掌心宝贝似的托着一个红色已经脱线的同心结,很眼熟。
她伸手去拿,想好好看看,萧半青连忙躲开,严肃的看着她,“这个可不能给你玩,这可是你娘唯一就给我的东西,坏了就没了!”
他小心翼翼吹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拉开衣襟轻手轻脚地把把东西放进去,放好还不放心地拍拍,好像里面放了什么绝世宝贝似的。
拾欢看着他一如当年傻乎乎的侧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了一天的嘴终于忍不住说话,“不就是一个同心结嘛,至于这么宝贝?”
“什么叫不就是一个同心结嘛!”萧半青崩了她一个脑瓜崩,佯装生气,“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同心结,而是你娘送给我的同心结!”
拾欢看他,“所以呢?”
“所以这是你娘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萧半青义正言辞,胡诌起来一点不脸红,完完全全忽略了拾欢一点点变黑的脸色。
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说说老一辈的爱情故事,萧半青都觉得对不起他和国师这么多年的感情,顿时滔滔不绝,“当年我对你娘一见钟情,一起踏过这五国九域所有的路,游过五国九域所有的河,陪你娘抓过无数坏人。后来路过天佑一个村庄,那个村庄世代住在那里,可偏偏阴气极重,一些老人宁愿死在那里也不愿意离开,你娘就特底为他们一人编了一个同心结,保佑他们。然后你猜怎么着?”
萧半青傻笑着拍拍胸口,对拾欢炫耀,“我们要走的时候,你娘突然满脸通红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同心结给我,就是这个。”他拍拍同心结在的位置,“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你娘连夜特地编了给我的,小欢欢你说说这不是定情信物是什么?”
拾欢:“……哦。”
萧半青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祖母绿的眼睛安静的像块翡翠,看着她可爱的小发旋还有头上的小铃铛沉默。
其实……当初编这个同心结只是因为国师买的绳子多了,剩下一小段扔了可惜,她就多编了一个。另外,这个同心结编起来简单,根本不用连夜编。还有,那天她没有没脸红,那天她们有的时候正是黄昏,夕阳特别红,照的人整个身子都是红的。国师在夕阳下牵着马,侧脸格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