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郎是他在门中关系最好的师兄,曾经他们去溪边玩闹,见别人成双成对。分明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柏郎却调侃他,“小石头,你的初恋在哪儿呢?”
后来柏郎开始频繁离开翠微山,每次回来时若是有空,定然也给他带城镇村子里那些走货郎、小商贩的好东西。桂花糕,只尝过一口的女儿红,放在他写字桌上的小风车……都是他带的。
连“小石头”这个绰号都是他一口一个叫得最顺。
现在应长风说柏郎死了,死在他的剑下?
萧白石强迫自己反复回想“可能”二字,咽下喉咙里的腥味,红着眼,甩开了应长风的手,终是冷了脸,声音也极力压抑愤怒:“怎么回事?”
“事实如此。”
萧白石喉头哽痛:“你……可你不是……怎么会?”
可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浓烈爱意在先,他不想讨厌应长风。
但如果真的牵扯到柏郎或者其他翠微山的师兄弟,萧白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对应长风保有盲目的无条件的信任。
他再对应长风没有底线和原则,也不会容忍对方公然与自己为敌的一天。
“对,”应长风直视他,“如果我说根本和我没关系,你信不信?”
他说这话时,夕阳的余晖即将全部陷落进山谷深处,光亮透过树梢在应长风的衣衫上勾勒出暧昧不清的阴影。
那张清俊的毫无瑕疵的面容也因为光与影的矛盾突然扭曲了。
萧白石无端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相信,但是”萧白石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完全没有灵力的痕迹,我们没分开过。可是……”
应长风笑了笑:“可是觉得这是我能做得出来的事?”
秘密,岳辟川的内应,突然结束的西极山大会还有一条人命。
会是应长风吗?
他光明磊落,怎么会暗箭伤人呢?
“不。”萧白石五指在掌心差点掐出血印,重新抬头望向他,“不,我还是信你。我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但你要给我解释。”
应长风面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半晌不语,别扭地一垂眼:“多谢。”
“啊?”萧白石以为自己听错了。
应长风这辈子恐怕都没怎么说过“谢”字,有感而发之后对上萧白石一脸懵圈的无辜顿时也不太自在。那双桃花眼里映出自己的倒影,干净也纯粹,击碎了他所作的即将轰然倒塌的预设,不留一丝痕迹,只有应长风。
萧白石看得太深,应长风扭过头,耳根染上一点薄红,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了。
“多谢你。”他咬着字,含糊不清道,“我会证明……你没看错人。”
萧白石却没有多雀跃:“可是师兄怎么会死呢?”
耳畔倏忽风起,他们两人背后横插进一个声音:“当然有人故意伪造应长风的剑痕,就是为了让我把怀疑转嫁到他身上。”
话音降落,萧白石猛地放开应长风,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爹!?你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先把书的伏笔写了所以下一章再给应长风洗白(?)
第39章 众矢之的
萧鹤炎突然出现,着实让萧白石险些一蹦三尺高。
先被柏郎出事的消息震惊,接着又牵扯到应长风可能是凶手,好不容易选择相信自己,情绪刚刚才从激烈的自我斗争中平息,又突然被萧鹤炎吓得魂飞魄散了。
而且他与应长风姿势别扭暧昧,携着手,四目相对时又有绵绵情意。应长风吻了他一下,好似卸下心防终于打算和他坦诚。
任谁来看都是互诉衷肠的前兆,但也是任谁来看,都不似普通“续弦”和“继子”的正常相处。
萧白石心跳如擂,顿时连站也不会站,目睹萧鹤炎从一团烟雾中走了出来。
父亲他看见了多少?
萧白石心虚,憋出那句话后便没了声音。
相比他的紧张、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应长风却淡定得多。
一身青衫的俊美剑修毫无偷情被抓的自觉,抽手后缓慢折起过长的衣袖,轻轻巧巧地抬眸同萧鹤炎打了个招呼:“听不下去了?”
“哎?”萧白石意识到不对劲,问应长风道,“你知道父亲在?”
“那是因为”
“稍后再说这件事。”萧鹤炎打断应长风,对萧白石道,“他方才说的事都是真的,柏郎死了,杀他的那把剑来得蹊跷,留下痕迹怎么看都像远山黛……人我已经带回翠微山了,这时是来寻你们的,走。”
萧白石:“父亲,去哪儿?”
萧鹤炎抓住应长风后心,简短留下“空山朝暮”四字后一挥衣袖,御风而起,带着人朝向那座仙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