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_作者:湘池,jodl1945(91)

暮春时节落英缤纷,元伸出右手拾去飘到元猗泽肩头的一片残花,替他捋了捋被萧禅师叠皱的地方,笑道:“我为什么要苦撑陪一个醉鬼?我想,大概是我也想喝酒吧。”

他抬头望了望夜幕中的缺月,左手扣紧了甚至能感受到那处虬曲伤痕的纹路。元想,为什么今夜分明并非月圆,我却心痛得越发厉害?

元猗泽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元的泪眼,但细细端详他面上如常,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上一回他们同坐席上还是那年中秋,后来一道在河边放灯,元对他说自己许了一个愿。

元猗泽开口道:“无论如何,我不该骗你。”

元听罢摇摇头:“不怪你。只有我欠你、该偿还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还。”他露出了有些迷茫的神情,“我好像不应该再见你。只是洛京呆久了,我也想来看看你想见的如画江山。”

“一路赶得太急,一时没有看清。回去的时候我慢些。”元顿了顿,“或者你回去吧,自在江湖我也甚是歆羡,想……多看看。”

说罢他转身:“头有些晕,我先进去休息。”他这么说着,脚下却如同逃离一般大步流星。

因许培不耐来时行军一般昼夜不息的赶路,半路病倒在当地休养,元身边没了最趁手的服侍,元猗泽便支使董原过去。

董原调了香带去元下榻的厢房,唤了一声不曾有人回应,便放轻了脚步往里去。

驿馆陈设普通,元也不曾派人添置物件,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十分昏暗。

董原又唤了一声“殿下”,见还是无人应声便上前察看,发现元竟在浴桶中睡着了。

想必他是倦得很,呼吸均匀显然睡熟了。

董原伸手触了触水面,水尚热,一时倒也不碍事。这么想着他便先点了香祛湿除味,把元褪下的衣服理了送出去。

走到门口董原步子一顿,对着眼前人道:“陛下怎么来了?”

元猗泽叫人端来食盒,对董原道:“醒酒汤好了,禅师那儿送去了,我叫人再送来太子这儿。还有一碗粥,桌上他没吃什么,一会儿叫他吃了再睡。”

董原见他亲来了,便顺势道:“殿下睡了。”

元猗泽疑道:“睡了?不是刚送热汤进去吗?这么快洗完了?”

董原回道:“估计正洗的时候太累,睡在浴桶里了。”

元猗泽闻言绕过董原径直进屋,嘴上还说道:“他是年富力强的不怕在水里受冻,我睡就不成?你怕什么,把他喊起来就是。”

“水还热着,一时冻不着。老奴是想着太子太累了,先泡汤歇一会儿去了疲乏也无妨…”董原端来食盒,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解释。

元猗泽听下脚步,忽然叹了一声:“罢了,他能睡着便先让他睡会儿。这汤和粥你端下去叫人温着,等他醒来了再送来。”

董原应声退下,元猗泽借着油灯幽光走近元,见他果然两手撑在浴桶壁上沉沉睡去了。

元猗泽抽来挂在一旁的里衣,替他遮在裸露的肩膀上,环视了四周见唯一榻一案一薰笼,便只能坐到榻上等元醒来。

元头歪在一侧,睡得很安静。元猗泽就这么看着他,觉得他无一处不好,却又偏偏犯了最大的忌讳。

元猗泽想,元本应当尽情享受他赐予的尊贵、权力甚至是好皮囊,为什么非要执着,非要自苦,非要让自己这么不快活?

这难道就是情之一字?

想到这里元猗泽忽然心中一凛,随即起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元悠悠醒转,见到一旁的董原他还有些微怔,呢喃道:“父亲呢?”

董原没觉得有异,回道:“陛下歇下了。”

元却知道自己是睡迷糊了,以为还在宫中还在甘露殿,却是同那时候隔了那么久的时光隔了那么多的爱恨纠葛。

他失去父亲的爱和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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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咧他可爱你了别多想

第53章

今夜因酒醉者、为情扰者、踯躅善念恶念者悉数辗转反侧。

第二天鸡鸣狗吠把一群人尽数叫醒了。元猗泽听说王元朗每日晨起会打拳吐纳,之前被困之时没有机会得见,这回总算能上前讨教讨教。

所幸王元朗没有马厩附近施展,而是点香为计在正房前的院子里练起了拳路。元猗泽远远瞧着,他引腰侧脚多与华佗所传五禽戏相似,但是又多了不少招式套路。这王元朗年逾古稀却耳聪目明齿牙不摇,显然同这功法有关。

董原也在比划,对元猗泽道:“王元朗这一支多高寿,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驻颜益寿的法子。”

“老夫只有一妻。”王元朗果然耳聪目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调息后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