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忙转移话题。
“宝儿是怎么找出下毒之人的?”
余丰宝将浸湿的帕子拧干递给了他,“阖宫里就这么些人,稍微使点手段就问出来了,倒是那下毒的法子着实阴毒了些,那起子小人知道殿下每日都要看书,竟在殿下爱看的几本书上涂满了毒液,日积月累下来毒药就会渗入肌理,好在这次发现的及时,否则......”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昨晚他在外头耍了狠,又亲手削掉了魏其泽的一根手指,等进了屋子,他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然后吐了个昏天暗地,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谢承安想起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吓的好几晚都没睡着。
“宝儿,难为你了。”
余丰宝瞪了他一眼,“殿下若是真的心疼奴才,就答应奴才,无论在何种境况下都得好好的护着自己,不要轻易将自己放在险境中。”
谢承安“嗯”了一声。
“本宫答应你。”
等化完妆之后,原本神气活现的谢承安,面色苍白,连唇色都是白的,一双桃花眼里已无半分的神采,打眼瞧过去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感觉。
余丰宝传了撵轿,小心的搀扶着“虚弱”无比的谢承安出了东宫。
刚到养心殿,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凄凄切切的哭声。
“皇上,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太监虽只是奴才,但是无缘无故被人凌虐至死,又将尸身扔在了臣妾的宫门处,宫里禁卫森严,想来做这事的人定是位高权重的。”
乾元帝有些心烦意乱。
这宫里除了他之外便只有皇后位分在贵妃之上,端贵妃句句都没言明,却都句句指向皇后和太子。
自打他恢复了谢承安的皇子身份,前朝后宫就没一日消停的。
端贵妃半跪在了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只着一身素衣,果真是我见犹怜,哪里还有昔日里的半分贵气与威风。
“皇上,今儿他们敢私自处置奴才,明儿,明儿说不定就可以要了臣妾的命的,他们......”
哭音被门外的咳嗽声打断了。
余丰宝搀着谢承安缓步走了进来,刚跨过门槛,谢承安就脚下一个虚浮,整个人跌跪在了地上,连带着余丰宝也跪了下去。
乾元帝拧着眉头,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父皇......儿臣...来迟了.......”
他说一个字就喘上一会儿,若不是瞧见方才在屋子里还生龙活虎的逗弄他,余丰宝差点就要被他骗过去了,生怕他一口气倒不过来,晕了过去。
乾元帝指着余丰宝怒道:“你说!”
余丰宝倒也不用掐大腿,只想想昨儿晚上的煎熬,声音便有了哽咽之意。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二皇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奴才余丰宝,昨儿晚上用晚膳时殿下正吃着饭,忽的人就晕倒了,任凭怎么喊都没反应,这才知道殿下是中毒了。”
余丰宝擦了擦眼泪。
“奴才自打进了宫就进了东宫,殿下吃的苦受的罪奴才都看在眼里,可殿下丝毫没有怨言,只安心的待在东宫里,可饶是如此也总有人不肯放过他,又是刺杀,又是纵火,这会子又是下毒。好在发现的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乾元帝沉声道:“中毒?”
谢承安剧烈的咳了起来,“儿臣自知命贱,死不足惜。若是父皇真心疼爱儿臣,就放儿臣去封地吧,儿臣......”
他勉强的跪直了身子,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响头都磕进了乾元帝的心里。
端贵妃自然是不信的,她的人都惨死了,可见谢承安是早有防备的,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谢承安,又拿着帕子哭了起来。
“皇上,你可得给臣妾做主啊......”
乾元帝看着跪在门边的瘦削背影,又看了看一旁默默抽泣的贵妃,眼里有着晦暗不定的光一闪而过。
殿中陷入了微妙的氛围中。
恰在此时,皇后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她径直走到了乾元帝的跟前站定。
“臣妾嫁给皇上多年,自问从无错处,如今也只剩下承安这一个儿子了,偏有些人就处心积虑的想要除掉本宫的儿子,几次三番痛下狠手,本宫知道本宫如今年老色衰,比不上贵妃年轻貌美。”
她目露凶光,恨不得上前将端贵妃撕了一般。
皇后素来端庄,端贵妃何曾见过她如此撒野的模样,只吓得瑟瑟发抖,娇娇的唤了一声“皇上”。
“既然皇上厌恶了臣妾,就请皇上休了臣妾,放臣妾跟二皇子一条生路吧。”
皇后跪下,脊背挺的笔直。
乾元帝一个头两个大,大周朝建朝数百年从未出现过帝后和离的。只沉着脸道:“皇后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