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忠领命而去。
贺元卿一路护着九皇子去往离京城最近的卫安军驻地请来援军,一路上舟车劳顿,一刻也未敢停歇,早已疲累不堪,目光在卫忠宽阔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又着急问道。
“殿下,余丰...”
他忙改了口,“余公公呢?”
谢承安脚下一顿,“你放心吧,他现在很安全,等此间事了,本宫再把他接回来。”说完又吩咐了一队人保护九皇子,“剩下的事交给本宫就好了,你带着老九找个地方歇息片刻。”
外头震天的撞击声传进了养心殿。
三皇子吓的面无人色,他拉着端贵妃的衣袖,“母妃,现在怎么办啊?谋逆可是死罪,要是卫忠带着人闯进宫来,那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端贵妃冷哼一声。
“大丈夫当临危不惧,瞧瞧你那德性,哪里有点上位者的威严。皇宫里现在都是我们的人,真动起手来一时三刻卫安军也不一定能打到养心殿来,况且你父皇还在我们的手上,他们投鼠忌器,想来也不会真的敢闯进来的。”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喊话声。
“你们都听着,放下武器投降者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助纣为虐者杀无赦,诛九族。弑君杀父者有违天理伦常,必定是要遭天谴的,眼下二皇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
喊话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进来。
三皇子吓的跌坐在了地上,他慌乱的喃喃自语,“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回来?骗人,都是那些人骗人?我的人亲眼看到他掉进淮水里的,不可能......”
端贵妃看着早已吓破胆的儿子,心里升起了满满的无力感。
外头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跳跃不定。
端贵妃自知大势已去,便吩咐左右道:“你们都换上太监的衣裳,然后带着三皇子从密道出宫,逃的越远越好,时机不到,就永远别回来了。”
三皇子拉着端贵妃的衣袖,仰着脸问她,“母妃,那你呢?你跟儿臣一起走吧,回头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儿臣会好好孝敬您的。”
端贵妃扯开了他的手。
“没用的东西,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的一点决断都无。”又呵斥左右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打晕,立刻将人带出去。”
三皇子还欲再说什么,就被人给敲晕了,跟着就被架了出去。
端贵妃理了理衣裳,缓步走进了里间。
乾元帝斜倚在床边,他盯着外头的攒动的灯火,“贵妃,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对朕?”
端贵妃嗤笑一声。
“人人都道这皇宫是天下间最好的去处,可是谁又知道女子一旦入了宫,从此便只有这四四方方的一小片天,也只有皇上你这么一个男人。臣妾医女出身,又无显赫家世,皇上哪里知道要想在这后宫里活下去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又哪里知道臣妾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
端贵妃看着自己修长洁白的双手。
“臣妾这双手曾经也救过无数的人,可是进了宫后却沾满了鲜血,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臣妾都想要是当初我没有被送进宫来,只当一辈子医女那该有多好,可是命运弄人,臣妾进宫了,既如此臣妾就要拼命的往上爬,爬到人人都仰望的位置,爬到整个大周朝的最顶端。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为何谢承安就可以承继大统,皇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受人敬仰的太后。臣妾不甘心,臣妾这样有错吗?”
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她受的苦,遭的难,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在这四四方方的天里活下去。
乾元帝垂下眸子。
“老三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让他背上弑君杀父的恶名,你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作为母亲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吗?”
端贵妃仰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她走到桌边拿起了蜡烛,将帷幔点燃。
“我为何要愧疚?如果真要算,那谁来对我的一生愧疚?皇上你吗?哦,不对,你是皇帝,你是天子,你怎么可能有错。”
卫安军冲进养心殿的时候,养心殿的火势已经很大了。
卫忠伸手拦住了就要往里冲的谢承安,“殿下,火势已大,你若是此时进去......”
“卫忠,你我共事一场,你该知道本宫的性子,他既是君也是父,于君臣上本宫可以不进去,于父子情分上,本宫必须得进去。”
火光照亮了半个皇宫,火舌在暗夜里肆意扭曲。
卫忠松开了手。
“属下陪您一起进去救人。”
......
暗卫挡不住余丰宝的逼问,再三迟疑后还是将地点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