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丰宝警惕的往边上移了移,然后点了点头。
白皙的面上因为烈酒的缘故,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犹如云霞般,那因着咳嗽而染上水光的双眸,更显得潋滟动人。
然而事实却是余丰宝是会喝酒的。
从前家里每年都要酿高粱酒,当时他们兄弟姐妹年纪下,只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于是趁着爹娘不在,便偷偷的尝了尝,后来其他人皆都醉倒了,唯独他还清醒着,最后还成了替罪羔羊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李德福又给他倒了杯酒。
余丰宝却站了起来,“李公公,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了,废太子还等着奴才送饭回去呢。”
李德福没有说话,定定的盯着他看。
余丰宝半弓着身子,如芒在背。
半晌之后,李德福才垂下眸子,缓声道:“在这宫里,本公公碾死你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若是识趣跟了本公公,本公公自然好吃好喝的待你。你若是不识好歹......”
他一个眼风扫了过去。
余丰宝瑟缩了一下。
李德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人啊就是贱骨头,得慢慢的调教。宫中时日漫长,他不着急,也没奢望余丰宝第一次就能想通,美人得有些刺儿,那才有趣呢。
“去外头的雪地里跪上两个时辰,这些个剩菜便赏你了。”
余丰宝应了是,将剩菜装进食盒里,逃也似的退了出屋子里。
外头寒风凛凛,余丰宝跪在雪地里,腰背挺的笔直。
这一跪,便跪到了深夜。
寒气顺着他的膝盖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在心里将那个杀千刀的李德福骂了个遍。
......
谢承安是被饿醒的。
铜鼎里的柴火只剩下点点的火星,他在床上略坐了坐,身旁少了个人,似乎被窝也没那么暖和了。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子时末了。
虽然他跟余丰宝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却也知道他是个“安分守已”的人,虽然偶尔嘴上会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自从他来了之后,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撇开其他不谈,光就暖被窝这件事。
谢承安勾了勾唇角,起身去了院子里。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去了院子的西北角,从缝隙里抽出一个细长的纸卷,打开后是空白的。
空白,便代表余丰宝没问题。
那么他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了?
谢承安也明白,若是余丰宝出事,谁知道下一个被塞进来的是何样的人呢?
他走到了宫门前,敲了敲门。
守门的侍卫正靠在墙上打瞌睡,被扰了清梦自然也没好脸色,打开了宫门上的一扇小窗,“干什么?”
“伺候本宫的奴才还没回来,本宫得出去找找。”
谢承安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侍卫的眼睛。
侍卫愣了一下,掏出钥匙开了宫门,嘴里念叨着:“他去找人,他去找人......”
外头是长长的甬道,昏暗的灯光只照出一小片的地方,余下都是无尽的黑暗。
谢承安有些恍惚,他已经忘了多久没出过东宫的大门了。
他径直走进了浓浓的夜色里,朝着御膳房走去。
......
“蠢货!”
余丰宝只觉浑身僵硬,失去了只觉,摇摇欲坠间忽的听到一道骂声,声音清冷而熟悉。
他勉强撑着了眼睛,抬眸望去。
只见月色之下,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男人的容颜俊朗,眉眼藏着丝丝的戾气,高大的身形在夜色的衬托下犹如神邸。
余丰宝觉得心里委屈极了。
“要不是为了给你拿口吃的,我也不至于......”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连殿下和奴才都忘了用,只用了你我。
谢承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食盒上,目光柔了几分。
“还能站起来吗?”
余丰宝摇头。
让你在雪地里跪两个时辰,你能站起来吗?
谢承安垂眸看着跪在雪地里的余丰宝。
只见他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曳不定,抬起的那张小脸上,苍白的唇紧紧抿着,透着几分的倔强,可那微红的眼圈,却又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谢承安俯身将他搀了起来。
可是余丰宝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人还没站起来便歪倒在了谢承安的怀里。
谢承安下意识的就揽住了他的腰。
余丰宝的腰身很细,很软。
谢承安不觉就扣紧了些,沉声问他,“还能走吗?”
余丰宝又摇头。
“那怎么办?你不会是让本宫......”
谢承安的话在对上余丰宝那可怜巴巴带着些哀求的小眼神里戛然而止。
余丰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