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同张飞以此对赌,倒不是说她有多意气用事,偏生要战败张飞才行,而是她对青釭剑,志在必得。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地将它捧进手中。若在这个过程里,恰好能报仇虐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郭瑾每晚入睡前,月姬皆会为她送上伤药一瓶,温声劝哄说要为她涂抹消淤。虽然月姬并未多言,郭瑾还是能猜到这伤药到底是何人所送,故而有意无视月姬的请求,只作阖眼假寐。
郭嘉候在门外,花叶落满肩头,竟都不曾察觉。见月姬颓然而出,并冲自己无奈摇头,郭嘉的心情几起几落,终是彻底下定决心,亲自推门而入。
郭瑾应是累极了,本是佯作假寐,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便当真沉沉入睡而去。郭嘉行至郭瑾塌边,瞧着榻上面色苍然的姑娘,手指轻轻拢过她的发丝,触到她有些烫人的肌肤,更是心软地一塌糊涂。
睡得朦朦胧胧,郭瑾嘟囔着翻身侧卧,手指自然而然牵起郭嘉不及收回的右手,与他牢牢十指相扣。郭嘉任她握着,只觉此刻分分秒秒皆是珍贵。
待郭瑾终是松手转身,郭嘉掏出怀中伤药,小心翼翼挽起郭瑾散落的袖袍。她的手臂青青紫紫,满是瘀伤,看得他眉头直蹙、满目心疼。
半梦半醒间,郭瑾只觉有人凑近自己跟前,那人的手指抚在自己肩头,冰冰凉凉,隐有微微刺痛。郭瑾皱眉睁眼,眼前人鼻梁高挺、唇色鲜红,鼻尖与自己不过半寸有余。不知是何缘故,他的眼睛里带着氤氲水色与潋滟波光,让人只觉仙人如玉,可望而遥不可及。
郭瑾有些恼了,为何梦中的兄长还是如此?
你就真的……不喜欢我吗?
郭瑾扯过对方的前襟,直接堵上他那红润的双唇,见他仍无动作,郭瑾竟是张口狠狠咬住对方润泽的唇瓣。
淡淡的血腥气随之而来,郭嘉闷哼一声,却并未将她推开,反倒像是被人触及什么开关一般,开始回应对方的胡作非为。
郭瑾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恰逢睡意又起,郭瑾忿忿推开他的怀抱,临睡之前,竟是抽抽鼻子,闷闷道出一声:“郭嘉,我讨厌你。”
……
隔日,天清云淡。
由于比赛场地是在城郊十里外围筑而成,故而清早起身,众人便已纷纷乘车出游,意图前往赛场占个观景的绝佳位置。
曹清乘车而至,特意绕路至郭府门前,见郭嘉还未动身,忙招手邀请其一同乘车前往。想起昨夜阿瑾最后所言,郭嘉内自省之,不由温声婉拒对方盛情之邀,直言自己有约在前,不得失信于人。
曹清遗憾而去,郭嘉复回身寻觅郭瑾,许是见他迟迟不肯动身,戏志才掀开车帘,高声促请道:“郭弟无需再看,阿瑾同司马先生共乘一驾,早已提前离去。”
梦回当年荀氏茶会?郭嘉笑一笑,继而登上车驾,嘱咐车夫即刻赶路。
戏志才本是在一口一个杨梅地吞嚼,见郭嘉端正坐好,不知发现什么稀奇的事情,戏志才故意凑近调侃道:“郭弟何以伤及下唇?”
郭嘉欲盖弥彰地掩住唇上血痂,昨夜阿瑾咬住自己时,虽有疼痛,他却并未料到会有隔日影响,如今触及伤痕,只觉面上似有火烧,像是昨夜疯狂被人悉数窥探一般。
郭嘉轻咳两声,并不言语,只佯作观赏窗外风景。
戏志才知他羞郝,也便不再为难于他。
及至场中,赛事将始。
参赛及围观人员皆熙攘如潮,曹操却迟迟不见现身,就在众人翘首以望的当口,曹昂方才匆匆赶至会场,代为主持会中诸事。
不知听到什么传言,戏志才特地绕至郭瑾身后,同她低声耳语道:“阿瑾许是不知,据密探来报,那淮南袁术意图逃亡青州依附袁绍,主公今晨方得知消息,但由于你我等人皆不在跟前,仅有刘备随身侍驾,刘备闻之毛遂自荐,自请领命前去截击袁术,主公一时不察,竟是轻忽纵敌,刘备此时怕是早已无处可寻。”
郭瑾闻声长叹。大好时机不再,就算现下他们即刻回城阻拦,也早已是纵敌千里、于事无补了。
许是心有灵犀,自知已成定局,戏志才忽略刘备之事,左右探寻几眼,不由开口问道:“赵云尚未至此?”
郭瑾笑一笑,笑容中多少泛出几抹心酸:“他不会来了……”
尽管她不愿相信,可前些时日自己频繁来往于两处府邸时,曾不止一次于赵云门前瞧见刘备含笑离去的背影。当时的她便有预感,赵云终究还是会选择刘备。
毕竟追随公孙瓒时,他与刘备便已是推心置腹之交,是自己横插一杠,硬将他带到许昌城来,他就算离开,也是情有可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