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揉着发麻的双手起身,视线扫过面前已经黑屏的电脑,以及右前方吃到一半的肉松卷,那种不真实的感觉竟一阵比一阵强烈。
“奉孝……”郭瑾喃喃自语。
方芳见不得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忙晃了晃她的肩膀,“明天还要下乡考察,你给我振作一点!”
说着,随口指挥起一旁正在卖呆的学弟:“老白,点两杯星巴克。”
老白“噢”了一声,连忙拿起手机认认真真选起了外卖。郭瑾摸了摸自己的侧兜,成功摸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手机,打开屏幕的瞬间,还没记起自己的开机密码,屏幕便已自动识别她的面部,然后亮出了她多年雷打不动的手机背景图。
匆匆在浏览器中打出自己的名字,谁知翻找半天,还是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果然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吗?郭瑾心尖猛地一颤,不认命地继续点击着什么。方芳本以为郭瑾是饿了,这会儿也跟着学弟看起了外卖,谁知凑过头去,却发现郭瑾竟是在查询机票。
“郭瑾,你疯了?!”
他们刚刚接手严教授的项目,若是跟进顺利,没准儿最后还能发个A刊,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郭瑾怕是疯了才想要飞去旅游吧?
快速定下直飞的机票,郭瑾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笃定道:“对不起,我必须要去河南一趟。”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奈何实验室的灯光过于刺眼,郭瑾一时适应不来,竟险些双眼一暗,栽倒在地,还是老白眼疾手快将她扶稳,“眼下疫情新发,出京不仅要向学校报备,还要多次核酸检测,学姐这时候跑去河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郭瑾涩然笑笑,自然是因为想见他啊。
想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不是南柯一梦,想知道自己刻骨铭心的那段过往到底是假是真,想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寻到他半点痕迹。
郭瑾仰起头来,竭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滚落,片晌,终是眯眼笑笑:“有个人,他比一切都重要,去见他时,连半秒都耽搁不得。”
什么项目、A刊、疫情,就算是刀山火海摆在面前,她也必然毫无顾虑地向他奔赴,哪怕只是靠近他一点。
秋冬之交,清晨的街道满是雾气迷蒙。
郭瑾收拾了行李,迎着沉沉雾霭赶至机场,飞抵洛阳后,又乘高铁抵达许昌,再辗转巴士,终究还是来到了禹州。之前在高铁上郭瑾便详细地查阅过,郭嘉祠堂位于禹州郭连镇,麻雀虽小,但有胜于无。
可不曾料到的是,待郭瑾终于千程万水赶至郭连镇时,当地村民竟对郭瑾所说的祠堂一无所知,郭瑾不由心惊,还不待重新上网查阅,便听不远处凑着热闹的大婶疑惑反问:“小姑娘,你是要找双郭冢吧?”
郭瑾顿住步子,继而喃喃开口:“双郭冢?”
终于听到熟悉的名字,附近的村民亦跟着点头称赞:“原来你是说双郭冢?据说三国时期,咱们禹州出过不少人才,郭氏似乎还是当时的名门望族,这双郭冢里合葬的正是两位郭氏先贤。”
“对对对,似乎是叫郭嘉和郭瑾?”
“……”
怎么会?明明之前自己查阅,历史还不是如此书写。郭瑾不可置信地翻出手机,再次搜索自己的名字,入目竟是晃然几行人物简介。
——郭瑾(172年-205年),字长珩,颍川阳翟(今河南禹州)人,东汉末年曹操帐下著名谋士……
手机蓦地脱手滑落,好在周围的村民观察细致,及时帮她稳稳接住。就在郭瑾回神接过手机的刹那,她的余光向东瞥去,竟忽而瞧见一道高拔挺隽的身影。
一身灰色休闲服,由于戴着帽子背光而站,郭瑾根本瞧不清他的模样和神色,可不知为何,郭瑾心底蓦地叫嚣出一阵声响,而且大有愈发强烈撼人的趋势。
——是他,不会错!
顾不得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郭瑾撇下行李,慌不择路地追上前去,可追至方才那人所站的位置后,除却一树金黄秋叶,再无刚刚那人的半分踪影。
郭瑾先是愣愣立在原处,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突然抽筋剥骨一般的疼痛,郭瑾抱头挣扎许久,脑中的记忆这才逐渐清晰明朗起来。刹那间,那些陌生的抑或熟悉的画面尽皆滚滚而来,郭瑾适应了一阵儿,方理清如今的情形。
看来她确实改变了历史,不仅是三国的,还有现在的……
可那些陌生的回忆又是什么呢?
郭瑾闭上双眼,脑海中竟全是刚刚那个消失不见的男人。那人的身影摇摇晃晃,逐渐同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郭瑾猛地睁眼,抓起手机翻出自家亲哥丰富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