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枫却愈发焦躁,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他仿佛被剥去所有伪装,变得一丝不挂,最丑陋粗鄙的部分也袒露在光中,毫无遮掩的余地。他想要出声,嗓子却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喉咙抖得甚是厉害,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快速起伏,脑海中传来阵阵嗡鸣,好似坠入水潭,不断下沉。
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姓甚名谁。
半晌之后,他感到胸前微微一热,像是被香烛烫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到段长涯修长的手指正贴在他的锁骨处,拉住他的两片衣襟,向两侧拨开。
一阵微风顺着衣缝灌入胸膛,带来久违的清凉,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摆脱了溺水一般憋闷,喉咙重新变得通畅。
他睁开眼,呼吸渐渐平复。
段长涯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他的背上,温热的手掌沿着肩胛来回抚慰,仿佛将掌心热度揉进他的体肤似的。使他的脸颊愈发地烫。
他干笑着开口道:“你……你这是要索走我的小命不成……”
段长涯立刻垂下眼:“抱歉,我没有经验。”
他一面深呼吸,一面仰头望着对方,道:“若是换作姑娘家……”
话音未落,段长涯便猛地睁大眼睛,转而将拇指抵上他的嘴唇。指肚紧紧贴着,像是要将他的嘴缝住似的。
他一面向后缩,一面摆手,直到对方放松手上力道,他才长吁一口气,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
段长涯轻叹了一声,微微歪过头,似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他迎上咫尺外的视线,道:“我真的没料到你竟藏了这么厉害的本事,方才我差点以为你要将我吃进肚子里。”
段长涯皱眉道:“那倒不会,郎中有嘱咐,忌食荤腥。”
柳红枫大笑出声,笑得咳嗽起来,肩膀直颤,连带着藤椅也一齐摇晃,待终于笑够了,才道:“小涯涯,你真的很会讲笑话。”
段长涯不置可否。
他终于收敛笑意,眨了眨眼,缓声道:“其实,若是真的被你嚼碎咽进肚子,或许也不错。”
段长涯怔怔地望着他,轻叹一声,道:“我真是不懂你的心思。”
他不禁一怔,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刻耸肩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边说边将两手撑在身旁,打算摆脱椅子的拘束,也从对方的眼前溜开。
然而,段长涯却按住他的肩膀,一面将他按回椅中,一面居高临下地凝着他,沉声唤道:“红枫。”
他竟浑身一颤。
连他自己也被这反应惊住,世上有那么多人与他打过交道,可从来没有一个,仅仅是呼唤他的名字,便令他的心弦震颤的如此剧烈。
——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既已勾得这人动了情,他便该放下心来。
然而,他的念头还没有断,段长涯已经压下身来。
嘴唇被贴紧,脸颊也被牢牢捧住,他别无选择,只能承下这一吻,想到方才几近窒息的感受,他的心下隐隐后怕。然而,段长涯的动作却比方才轻缓了许多,并不急着攻城略池,反倒用手指揉捏他的耳廓,将藏在鬓发深处的一块地方揉得通红。
柳红枫的肩膀再一次软下来,身体也随之放松,段长涯怎会错过如此良机,舌尖当即长驱直入,一寸一寸地探索。
段长涯虽然没有将他嚼碎咽进肚子,可却把他心中的不安纷纷勾出,吞下,只剥离出最柔软的一部分,捧在手心里,极尽缠绵温柔。
柳红枫很快便忘乎所以,对方手指所经之处变得极其敏感,心弦被对方随意拨弄着,发出难以自持的鸣响。
不知过了多久,段长涯终于抽身,撑着藤椅的扶手,问道:“这次舒服些了吗?”
“……你问我?”
“不然我问谁?”
柳红枫像是从长梦中惊醒,声音带着梦呓似的粘腻,道:“好多了。”
段长涯露出释然之色。
的确比方才得多,段长涯的身上带着一股药草的味道,萦绕在他的周身,不可思议地使他平静下来。
柳红枫一面平复呼吸,一面眯起眼道:“小涯涯,你从哪里学来方才的技巧?”
段长涯不解道:“为何要学?”
“不学怎么会懂?”
“发诸于心,顺其自然罢了。”
柳红枫一怔,随即耸耸肩膀,道:“好么,没想到你竟是个天生的情圣,顺其自然,无师自通,我心里突然好慌。若是哪家的姑娘……”见对方眼神一凛,径直瞪向他,才改口道,“好,好,我不说了便是。”
段长涯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道:“今晨,我已将求援的书信用信鸽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