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笑:“起来吧。”
不过苏塘刚起身, 他就看见她身后不容忽视的太监,他神情一凝, 仔细探究了几分,那张脸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他唇边的笑渐渐浅淡,最后几乎是有些泛冷, “他怎么在这?”
“是奴才念着宜妃娘娘的安危,来看的。”
“朕没问你。”李筠的声音已然带着阴沉,他抬眼去看咬紧唇的苏塘,压着情绪。
安海被他训斥的住了嘴,心微沉,看其反应便知皇帝是在乎苏塘的,并不像宫里传的那般。
那她所说的出宫,怕是再也没有希望......
苏塘道:“臣妾让安海来寒暄,并无什么过错。”
“并无过错?”李筠走进了她,额角微凸,“爱妃是没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臣妾与安海之间清清白白,皇上您不信我?”
她抬头看比她高了不少的男人,神色中透着三分委屈,“臣妾一早便说过与安海关系如同兄妹,皇上您偏听信宫里的谣言不信臣妾?”
这下李筠又是被她闹的笑了,是她见的这人,怎么把事情扯到信不信任上?
“朕在问你明知与他闹了之前的传闻,为何还要见他?”
这次他坚决不让她,每次都被她闹的心软就放过了,再说心里头瞬息涨起的情绪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平息的,这种感觉让他并不好受。
他不想忍着。
“那些流言不是真的。”苏塘诚恳的说:“皇上也知道那并非实情,缘何这般生气呢?再说就算外面的传言愈发严重,安海与臣妾清清白白,任说的再多只能是妄言。”
“若是真有什么,臣妾便不会由着他到皇上面前耀武扬威。”苏塘鼓起勇气,郑重其事说:“臣妾今日叫安海来便是让他无需担心,皇上待我很好,与他说我喜欢这样。”
苏塘见他面上神情稍微收敛后,便赶紧软下语调,“不过就是在和他说您的好,皇上知臣妾待他如亲人一般,给亲人报平安是人之常情,臣妾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筠听她一番解释,本身消了大半的气,可又觉得意难平,一时间无再多言语。
她便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声说:“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声音轻的几乎只能被他一个人听到,“臣妾给您煮碗绿豆汤消消火气?”
“你以为朕会为了一碗绿豆汤就既往不咎了?”李筠挑眉,不给她好脸色。
苏塘脸色白了白,她颤着唇道:“臣妾除了做些吃的东西,没别的能讨皇上欢心了......”
捏着他衣角的那只小手发紧,神情也是慌的,李筠总算是把压在心底的那口气散了,不再让她这般窘迫。
而后他眉梢轻扬,“怎么不能?”
听见李筠说这话的一瞬间苏塘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瞬间下巴就被两只修长的手指捏住,轻轻往上抬。
对上他含着深意的眼睛。
她翘长的睫如蝴蝶般颤,眼里流露出惊恐来,她不敢往后退,只害怕似的虚弱道:“皇上,臣妾只会做些糕点哄着几位小殿下高兴了……”
旁边的安海走进了一步,沉声道:“奴才谢皇上给宜妃娘娘如此恩德,不计前嫌允她安稳,奴才知晓您明智和善,心里头很为宜妃娘娘高兴,想必娘娘也是敬重您的,也一定希望能保持这份初心。”
一旁的小福子撇了安海一眼,这明里暗里的,都是在提示皇上不要越过那条坎,若是过了,苏塘的这份敬重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可这么说,明显著就是排斥皇上的意思,皇上能心里快活?
李筠并不松手,他低垂的睫下一脸暗色,“敬重?你以为朕稀罕这份敬重?”
“臣妾只有这个了。”苏塘捏紧了手心,吐字虚弱的说。
不知怎的,李筠只觉心底涌起一股酸麻,流经四肢百骸后之后又是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他轻轻松了手,只觉可笑。
只有敬重,旁的什么都没有。
那种酸涩甚至蔓延到了喉间,立刻便要脱口而出的问她为何,难道他待她不好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点都无别的情感?
“好,好得很。”李筠露出一抹笑,几分嘲讽,“你和往常真是别无二致。”
苏塘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又咬唇道:“臣妾一直对您和主子一直衷心耿耿,无半点变化。”
这话彻底让李筠透心生凉,他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心想明明是这般温婉软和的一个人,为何让着他的面能说出这般让他心寒的话?
可他想了半天,依旧是没能出声训斥她一句。
是他要她做的这个妃子,是他选择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对她主子留有余念的形象,他又能逞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