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门,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尚书房的人便在她边上提到:“安海公公让你去一趟。”
屋外的风细细的吹,毕竟是三月里,还是有些细碎的痛意刺着皮肤的,安海这个名字平日里只是想着,很少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
过了一会,苏塘似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她跟着小太监进了书阁,安海毕竟也算是尚书房的掌事公公了,自然是有自己的居所,但是更多时间还得安排尚书房的事,忙是忙的。
她很快见到了安海,他正在安排人清理书架。
还是那个熟悉的模样,苏塘想起两个人几乎是有三年没见了,不禁有些感慨。
安海也发现了她,在看到她一瞬间的时候征了征,接着很快走上前了,还不待两人叙叙旧,他就无端蹙起眉头:“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苏塘抬手摸了摸那道还没消下去的疤痕,有片刻的懵。安海便没好气的道:“真是傻子。”
他拉着苏塘的手腕去了自己的厢房,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从抽屉里取出药膏,温柔仔细的给她上药。
苏塘想了想,没动。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产生过什么争吵,还是像以前一样相依为命,互相支撑。
等到上好了药,安海才细细的看她,没说话。
苏塘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终于是安海憋不住了,道:“在...长春宫受欺负了?”
有些变扭的关心,明明是一张臭脸,可是看上去却很亲切,说完话脸瞥向了一边,也不看苏塘。
他也没听见小姑娘的回话,忍不住转回来看的时候就看见苏塘眼睛挂着一串泪丝,眼眸红红的,还在笑着看他。
那笑容似乎是高兴,似乎是难过,又似乎是庆幸,万千情绪如潮涌,苏塘道:“嗯,我差点死了。”
安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她。
“可是还好,我活过来了。”她笑着道。
“我回来找你了。”屋子里很干净,没有什么特制的香味,像安海的人一样,朴实整洁。
可气氛却突然默了,安海瞪大眼睛看她,良久都缓不过神来。
苏塘不知道安海是怎么想的,她心里有那么些东西堵着,寻到亲近的人,不由自主的便说出口了。
后来安海问她:“秦婕妤竟是这样的人?”
苏塘便点了头,鬓角的发缕落下了几丝,愈发显得她温婉清雅。
安海不问缘由,半响后点点头便已经信了。
苏塘突然觉得心里好一阵涩意,安海便这么无条件的信她?万一自己有些什么不好的想法呢?
在这宫里都是些什么人?今个我能在你称兄道弟,每天就能在主子面前把你的脸扇肿,踩着你的尸体往上爬。
苏塘说不清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她瞧着安海身上的红穗,上面只绑了一个简单的铜葫芦,看上去很是低俗。
这东西是她做的,但是安海偏偏带在身上,连棱角都被平了,显然是被抚摸过很多次。
他们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了,她不明白,安海为什么能一直守着。
面前的小姑娘发着征,安海抬起手,十分不自然的帮她把俏皮的发丝往耳后别了别,这个动作有些不言而喻的奇怪,但是在他们之间却显得异常温馨。
“我散些银子,把你调回来吧。”他神色间有些紧张,似乎是生怕她不同意。
苏塘说不出话来了。
她不能离开长春宫,上天赐了她一样外挂,自己若不是窝囊,怎么能让之前害她至那副模样的人逍遥快活?
可是安海眼里的点点期望却是让她打心底有些动摇,说是物是人非,可苏塘觉得没变,什么都没变。
她笑着道:“过些日子吧。”
过些日子,等她把从秦婕妤身上的东西讨回来了,她再回来找安海,像以前一样,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在这偌大的宫里栖息一所,求平求安。
安海从不在苏塘面前掩着,从容的露出些许失望。
“还会来吗?”他又问道。
苏塘突然想起了大皇子,也是这样乖乖的,眼里带着点期盼。
“会的。”
她站起身,朝着铜镜里看了几眼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笑着道:“安公公的手艺这么好,下次肯定来啊。”
安海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出了厢房,安海的屋子离藏书阁比较近,左右走两步路就能到,这地方雅静,种了许多翠竹花卉,风一吹就能听见飒飒的树叶交叠声,很是舒适。
“我给你带些点心回去吧。”安海道:“御膳房送的,小主子不爱吃,赏下来的。”
大皇子不爱吃点心?苏塘记得刚刚她送过去的时候小家伙似乎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