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说:“管的。”
李美人说:“怎么管?”
如果是一个两个还好。
可事实是每家都有那么两三个,再加上被卖去隔壁村子的女人,这加起来人数绝对不少。
而拔出萝卜带出泥,指不定还有很多像漳子村这样的村庄,在等着她们去解救,这样人数就更多了。
姜洛说:“我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不过具体的要等回去了同公子商量。”
建立像是女子学堂之类的机构,让被拐卖的女人们借由学堂来改头换面,学习可以让她们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的技能,在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应该没问题的吧?
皇帝那么看重百姓,这些女人也是其中一员,想必皇帝应该不会驳回才是。
姜洛越想越通透。
并决定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求见皇帝,让皇帝处置漳子村的同时,也要尽快建起女子学堂。
而李美人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洛说的公子是指皇帝陛下。
这不对啊,李美人想,不是该喊夫君的吗?
公子,这未免也太生疏了点。
但见姜洛正在沉思,李美人也没敢随便打扰她,只把该带的都用油纸包起来,再拿块大布一拢,拢成包袱抱在怀里。
等村长夫人添满灯油,三人出了堂屋,往隔壁院子去。
耽搁这么久,小院子里的尸体被雨冲得更加青白,断口处仿佛在臭水沟中浸泡了几天几夜的烂肉,多看一眼都要觉得反胃。
李美人照旧是一瞥到尸体,就会想起赵婕妤用砍刀砍断脖子的那一幕,顿时整个人又克制不住地往姜洛身上贴。但她手里抱着的东西太多,贴不上去,只好同姜洛说了声,抱着小箱子和大包袱跑向堂屋,不敢在院子里多呆。
李美人一走,赵婕妤她们还在屋里擦血,没出来,院子里便只剩姜洛和村长夫人。
“能看得见吗,这是村长的身体,”姜洛抬起下颚示意,“他的头在那边。”
村长夫人没说话。
她过去捡起村长的头颅,把头颅放在了原本的位置。
姜洛倒不至于以为她这样做,是因为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对村长还抱有感情。
这明显是要让村长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忍,会对他做些什么吧。
姜洛想着,默默退后几步。
果然,下一瞬,村长夫人收起了手里的伞。
她不顾头顶暴雨,用最尖锐的那一端戳村长的脸,直把村长的脸戳得不像样;她用伞身重重地砸向村长身体,间或抬脚去踢,死命地踹。
那等力道,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恨意全部发泄出来。
村长尸体原本不再流血,被她这么一通乱砸,竟是又破开许多道口子。
接着被雨一浇,瞧着更瘆人了。
直至村长夫人似乎没力气了,才终于扔掉手里砸得稀烂的伞,扑通跪坐在地,对着村长尸体大哭。
“你终于死了啊!”她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又尖锐,满满的都是痛恨与解脱,“你终于死了!这么多年,你总算死了!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居然就死了……”
她哭着,又手握成拳捶打村长尸体,像是要把村长打活过来,让她再亲手打死一遍。
如此,她彻底没了力气,连手都抬不动了,才对姜洛说:“天是不是要亮了?”
姜洛说是。
“等天亮,我就告诉他们村长死了,”她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等你给他们下的迷药发作了,我再过来找你。”
说完,也没等姜洛回话,她拖着村长尸体,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姜洛没跟出去看村长尸体被拖去哪儿。
她返身进入堂屋,让在帮忙擦血的李美人把村长的迷药找出来给她。
拿到迷药后,出来一看,雨停了。
这雨一停,连黎明前的黑夜都显得没那么黑暗。
因为不清楚还会不会继续下雨,姜洛进灶屋捣腾了点小东西,照旧让李美人和她一起,带上伞去村口下药。
先前说过,除村长家挖了单独的井外,其余村民都是需要早起去村口的那口井排队打水。因此,把药下在井水里,是最简单的药倒村民的方法。
看整整一大包迷药被姜洛分毫不留地全倒下去,李美人担忧道:“万一有人家里水还够吃,没过来打水呢?”
姜洛说:“那也没事。”
李美人问:“为什么啊?”
姜洛说:“你别忘了,咱们还有村长夫人这么一个杀手锏。”
李美人恍然大悟。
村长夫人说了,会帮她们劝村里的女人。
而为了让女人们信服,村长夫人必然会把她们的举动和计策等详细告知。女人们知道她们下药,就算家里还有水,多半也会让男人过来打水,确保男人们一旦睡下,就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