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不宣点点头。
就说陛下到底还是陛下,不近女色这项不管在哪都能立得住。
穆不宣正要回道臣这就让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话到了嘴边,却陡的反应过来,陛下说的不是歇在别处。
陛下要歇在小阿洛这儿!
穆不宣深吸一口气,才强行按捺住想要往外瞧,看天上是不是下红雨了的心思,谨慎道:“臣告退。”
直至出了院子,穆不宣才抬头,只见头顶风清月朗,别说是红雨了,连半滴雨都没有。
看来夫妻情趣是很有用的,否则陛下怎能说出和小阿洛歇在一处的话。穆不宣神情郑重地想,待他成婚了,他也要如陛下这般,以情趣来增进夫妻感情,免得后院失火。
想通了的穆不宣身心愉悦地一摇折扇,走了。
于是他也就不知道,陛下说的歇,是字面上的歇,而非他以为的那种歇。
诚然,如今姜洛睡得天昏地暗,陛下想歇也没法歇。
没法歇的陛下移过两盏灯,在案后坐了许久。
把才送过来的奏章批完,陛下略想了想,又写了两道手谕,一道命人送去万明宫,一道送去京城礼部尚书的府上,方搁笔起身,过去沐浴。
他不喜人近身,这儿又没太监,便自力更生地擦着头发出来。
绕过屏风,还没坐下,就见床榻上的姜洛正翻身。
这是睡醒了?
他倾身,唤道:“姜洛?”
姜洛果然睁眼看他。
她眼神有点迷糊,望向他时朦朦胧胧的,显然不是真正的清醒。
“可还要睡吗?”他问,“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
却见姜洛盯着他看了数息,然后半个字都没回,兀自闭上眼,翻过身又睡了。
竟还没睡够。
他探手摸了摸她额头,不凉,也不烫;又摸了她脖子和手心等,同样没有发寒发热。遂直起身,继续擦头发。
擦完也不睡,随意拿了本书来,看到大半,见夜色实在深了,方把书一搁,吹灯上榻。
多亏姜洛刚才那一翻身,她正好面朝里,把外侧让出来。
陛下解开帐子,在外侧躺下。
他闭目静躺了会儿,却没能睡着,便转过头,看身边的姜洛。
帐内光线暗极了,他却仍能看清姜洛背对着他,黑发凌乱地铺散着,隐隐露出点细白的颈子。她寝衣也有点乱,领口顺着她侧卧的姿势往下斜,堪堪露出一小截肩头。
他默然看着,须臾伸手,抚触在那颈项上。
温热,滑嫩,是与唇瓣截然不同的感受。
手指下滑,碰到肩,才要拉动领口,就见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整个人往衾被里缩了缩,不让他再碰。
但也只是缩而已,她仍旧没醒。
“……睡得这么沉,也不怕被人占了便宜。”
还好是他。
倘若换作别的人,怕是早将她吃干抹净。
陛下淡淡想着,到底还是把姜洛的领口拉好,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免得这室内摆的冰盆太多,致使她受凉。随后才收回手,重新闭眼,不多会儿也睡着了。
翌日。
照例是先给姜洛喂了碗药,又喂了碗粥,见她睡颜安详,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陛下也不叫她,俯身把她整个人连着衾被抱起来,就这么一路抱去车上。
早早等在车前的佳丽们见状,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果然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相同的色彩。
原以为陛下清心寡欲,娶了娘娘、纳了她们,纯粹是做做样子,不承想陛下其实还是那么颗凡心的。
再看陛下,把娘娘抱上车后就没下来,看来这去万明宫的路上,是打算亲自照看娘娘了。
刚才还打算向陛下请命,这一路由自己照看娘娘的李美人不开心地瘪瘪嘴。
打从陛下来了穆府,她好久没同娘娘亲近了。
坐进后头的车里,李美人把自己的想法同赵婕妤一说,赵婕妤失笑:“帝后感情如此深厚,放人家那儿都是艳羡娘娘受宠,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艳羡陛下了。”
李美人道:“谁叫陛下威严甚重?”
连个随随便便扫过来的眼神,都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发抖,哪像娘娘,娘娘不仅会对她笑,还会戳她酒窝呢。
思及已经大半个月没被娘娘戳酒窝,李美人更显失落。
她转头让赵婕妤戳她酒窝。
赵婕妤一贯体贴,依言抬手戳她,边戳边道:“不过我和你一样,也觉着陛下把娘娘看得太紧。”
李美人说:“是吧!明明该咱们伺候娘娘,偏陛下把咱们的活儿给抢了去,好像伺候娘娘是比批奏章还更加重要的大事。”
赵婕妤嘘了声:“这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