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拐角远了,在确定这个距离自己的耳目都已经无法触及后,白舒接上了嬴政的话:“小公子像舒一些难道不好么?若是像极了王上,野心勃勃,明明心黑还不知道遮掩,那可真的是太糟糕了啊。”
“就仗着孤无法耐你如何,继续无法无天吧你。”对着白舒,一贯自持身份的嬴政很难维持他的形象,到底没忍住白了白舒一眼,“若是此次伐楚回来后,你把孤的儿子带成了你这副不要脸的模样——谢罪吧!”
“王上想要他像臣一样灵活多变还心黑,又想要他继续光明磊落,成为您都成为不了的样子,天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白舒不惧嬴政假装愤怒的表情,“以前就想说了,王上您还真是贪心啊。”
被评价为贪心的秦王嗤笑一声:“熊犹继位之后,你作何打算?”
“看看哪位熊负刍的能耐了,”私事公事白舒跟着嬴政的话语,转换的极快,“若是他有些能耐,那这一次就不用臣下助他‘病逝’了。若是没有能——百越不是又乱他楚国了么。”
“关于这事儿,”嬴政转身,到没有多少忌讳之色,“你怎么把手伸到百越去的?”
听闻百越乱了之后,嬴政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被旁人评论为‘高估’的白舒,其实还是被他低估了。明明一直身处北方,却能将南方蛮夷玩弄于鼓掌之中,说操控就操控,这样的人为敌就太可怕了。
“是早些年在匈奴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白舒不知嬴政的感慨,“匈奴人也好,百越人也罢,他们一身处不宜种植的草原,另一身在多是灌木的森林,皆是不易耕种的地方。加之百越不似草原方便纵马,他们出入山林也有颇多不便。”
嬴政眉头微皱,想起了如今是秦国大粮仓的蜀地。
“臣下之前有个副手,极为擅长做生意,这生意做大了一不小心就做到南方去了。”白舒脸上笑容温和,“大到衣食药草,小到陶器铁具,随便找个借口断了他们这些年刚刚稳固下来,能让他们生活水平变的更好的市场就好了。”
因为没有了足够的粮食和生活用品,已经习惯了交易的百越在短暂的不适后,就会恢复到他们最初的生活状态——我没有但你有,那么我只要把你的抢过来,我就有了——这正是匈奴会在冬日入关掠夺的主因。
“总觉得这只是开始,”对局势的敏锐让嬴政感觉到了白舒的后手,“还有后续对吧。”
“做到这里就可以了,毕竟王上您是想要逼他们分散楚国的注意力,而并非是想要灭了百越。等到未来中原仅有秦国一家,那臣下便将完整的方针奉于王上——对付那些弱于大秦的国家格外有效。”
嬴政自无不可:“记得提醒孤,若有一天你背叛了,一定要杀死你以绝后患。”
“臣下记住了。”白舒勾起嘴角,如此应道。
“说起来,”在即将进入书房之前,嬴政忽然想起一事,“雁北当年荒成了那样,你那个属下和百越交易了什么?”
“百越有翡翠珍珠等好看的东西,还有兽角和海里的珍奇,另外他们的各种果子如今也已经在雁北扎根了。王上您最近吃的辣椒最初便是百越的东西,另外虽然运到雁北就坏了,其实他们当地的果子也不错。”
“我们的话,主要是兽皮和退役的军马,还有打造好的饰品。后来雁北自给自足后,那些陈粮就换给他们了。再后来一些用不到的东西,也托人一起送到南边儿来了——说起来王上知不知道百越的兵器其实也是雁北特供?”
嬴政看白舒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丧尽天良的奸商:“你那个手下,替你背了不少锅吧?”
闻言,白舒怔了一怔,然后他释然一笑:“啊,他是一个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比我更好的人。”看着和嬴政一起走入书房的白舒,秦国的骨干们已经学会见怪不怪了。
自从这位雁北的家伙成了公子扶苏的先生,每次大朝会之后的小朝会,这位都是和秦王一起来的。反而是那位公子扶苏,会在小朝会开始之后急匆匆的从侧门溜进来,满头大汗的一看就是急着赶来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开会了才通知的恶趣味,究竟是王上,还是白舒的了。
他们近日聚在一起,是为了商讨伐楚之事。
燕国因为燕太子丹死于‘意外’,燕王又很有眼神的献地送城,就差没把自己的孙女送过来和亲以示诚心了。加之荆轲死时的临终之言,燕国留着的利益远比灭了他们要多,王翦很快就收兵返秦了。
如今挡在秦国一统天下道路上的,仅又东方的齐国和南方的楚国。齐国是扶苏亲娘的国家,自当年齐桓公称霸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些年更因为嬴政肉眼可见的偏袒他们齐王的亲孙子扶苏,而松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