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的君主拉长了声音,但被他使坏的臣下实在是太了解他了,并不打算接他这个话茬:“您的大将并不想动,他不仅不想动,他现在只想搞清楚为什么玉米长得和他预想中的玉米长得不一样。”
嬴政挑眉,将手中卷成一卷的竹简敲在了白舒的头上:“武安君不想要了?”
“说的仿佛我出征了您就会给一般,”旁人听了这话还会猜摸一番,白舒倒是不惧,“现在舒在朝中到底有多尴尬,还不是托了您的福。”
“这是在抱怨?”嬴政好笑,对于此刻白舒一如既往的态度颇为受用,“胆子不小。”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顺势接过了嬴政手中卷起的竹简,“我还以为现在所有的竹简都已经被誊抄或者正在誊抄中了呢——唔?秦史?”
白舒看着手中摊开的竹简,扫过了没有断句的刻字:“啊,应该先抄袭标点符号的。”
听来新词的嬴政侧头,饶有兴致的重复:“标点符号?”
“唔,等明日写了奏折,我转给李斯看。差点儿忘了——”其实没有标点符号的文章,看习惯了还挺舒服的。
一边说,白舒一边卷起了手中的竹简,将其收入怀中:“这个是给小扶苏的对吧——来找你是另有其他事。”看着嬴政顺势在他之前踩着的木制小梯子上坐下,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
对方表示倾听,可白舒却又不好开口了,他在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说:“听说,夏无且给你推荐了个道家子,叫徐福?”
嬴政:“......你还真不是为了胡姬来的啊。”
白舒:“......我像是为了一个女人专门跑来找你的人?”
“也对,”抬手摸索了一下下巴,“你连女人的好都没体验过,指望你还真没什么用。果然你不是很合适,那我暂且先想想,要找谁往外传消息。”
选择性的筛选掉了嬴政话语里的笑意,白舒的重点放在了‘胡姬’和‘传消息’上:“王上想要传递什么消息出去?朝中不还有几个没用的饵么,正好推着让那些六国余孽和草原上的家伙并在一处,一同铲除。”
寥寥几句,白舒就抓到了嬴政的想法,不过他在恍悟之余,心中也难免夹杂着几分诧异:“只是为何一定要是利用胡姬设套?等等,”思路捋顺下来,白舒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嬴政的话中问题最大的那一部分,“你不打算让我出征?我以为我们说好了的?”
“政也没打算反悔,只是尚未到倾国一战的程度,派你出征,如此大器小用,着实浪费。”君王手肘撑在膝盖上,头颅微仰,看着自己的心腹武将,“一来如今朝中盛传你已经失宠,我想要从你手中夺权稳固地位,如此好的机会,自然要利用起来筛选一下朝中的不臣之士。”
坦荡的将他想要利用的心展露在了白舒面前:“二来,胡姬那边儿我还有些其他的想法,尚且需要些许时日局部。三者,小舒——”
嬴政很少这样叫白舒,尤其当他们如今的身份更盛从前。
白舒眨眼,幸得对方突然转变的严肃,让白舒想起了现在自己站在嬴政面前的理由:“怎么成你质问我了,”直觉告诉白舒,不能让嬴政继续说下去了,于是他遵从了自己的直觉,“我今日来,是找你有正事的。”
“正巧,小舒,孤找你也有正事。”从自己被打断的话语,嬴政也念出了白舒的意图。他转变了称呼,不再给白舒能够盘旋的余地,像个猎人一般一步步将自己的猎物逼入了他早已设好的陷阱之中。
不能反抗,无法反驳。
“陛下?”他看着嬴政黝黑锋利的眸子,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对方。
许是白舒眼底的挣扎和不确定太过显露在外,嬴政在与白舒对视了半响后,缓缓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孤想要你见一见徐福。”
白舒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嬴政的影子:“徐福?”
“正是,”嬴政的口气纵容又无奈,“若是换了旁人,政才不会如此迁就——留你在咸阳,是为了能让徐福更好的照顾到你。”
浅色的眸子缓缓的眨了一下,不知所然:“可我与徐福没有交集吧?”之前嬴政的话说的太过奇怪,白舒实在无法理解,“不过今日舒前来,也的确是为了徐福之时,倒是和王上想到一起去了。”
好笑的白了一眼白舒:“那你我还算是心有灵犀了?”抬手戳了一下白舒的腰腹,“扶苏已经和我抱怨过很多次了,晚上与你同寝的时候,你的身体冰的太过了。就算是白日,”又反手切了切他自己的颈部,“你贴着也太凉了。”
“大概因为我长期生活于北地,气候寒冷?”试图给自己找出个理由来,“也没有长公子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我晚上喜爱出去走走,许是进屋的时候把寒气带了进去,冒犯乐长公子——下次舒一定会注意的。”